“當過一段時間三閭大夫。”
男子微微抬眸,眸眼掃了一眼身旁佩劍,卻沒有其他異動。
『既是三閭大人,是當過大官的人物,何以如此憔悴,淪落至此。』
看著男子蹙起的細眉透著一股鬱氣,忘秋不由問道。
『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是以見放。』
男子說著莫名的話,忘秋也不知這男子是不是看透了自己的虛實真假,怎麼一見麵就跟自己扯些隻有讀書人才說的文言文。
這大中午的講些大白話那不舒服麼。
好嘛,這麼整是吧,那也彆怪灑家也當個讀書人了。
忘秋看著男子愁苦的麵容都快擰出水來了,隻是出言開解道:『聖人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世人皆濁,何不淈其泥而揚其波?眾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歠其醨?何故深思高舉,自令放為?』
“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寧赴湘流,葬於江魚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
男子聽罷,隻覺麵前老者所說與自己理念不合,當即爭辯道。
『倒是個寧折不彎的如蘭君子。』
忘秋瞥見男子腰側香囊,隻是指著香囊上的蘭花圖案,笑道。
“不得誌罷了。”
慘遭放逐的三閭大夫長歎一聲,隻是搖頭苦笑。
話不投機半句多,二人緘默良久,船終是靠岸。
眼見三閭大夫下船登岸,作為漁夫,忘秋隻是看著他下船的背影莞爾一笑,但搖起船槳的他已然打算動身離去。
隻聽忘秋在船頭高唱道:“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
三閭大夫轉身看著漁夫超然物外,駐足岸邊良久,他張嘴似是想說些什麼。
然而忘秋搖槳於水,卻是不複與言。
(我真的做錯了麼。)
三閭大夫手指緊握佩劍,心弦微微撩動的他因為漁夫的三言兩語開始有些懷疑人生了。
而此刻的漁船之上。
帝者看著忘秋,緘默無言。
『他是誰?』
忘秋取出了船內的釣竿,不慌不忙的穿餌垂釣,仿佛剛剛說的話跟自己沒有半點關係一樣。
『楚地羋姓,屈氏,名平,字原,又自雲名正則,字靈均。』
帝者見忘秋跟老眼昏花了一般餌不穿鉤,隻是俯身取線幫忘秋掛餌。
『羋姓,屈氏,祝融氏的苗裔麼。』
忘秋微微抬頭,似有所悟。
『正是。』
帝者點了點頭。
『君子生於小國,非是君子之過。』
『搞不懂啊,搞不懂,為什麼那群老窮酸們要揪著人家的跟腳不放呢。』
忘秋搖著頭,臉上多了一絲不滿。
『世道如此。』
帝者語氣清冷,顯然他早已對自己這條命運線的世道徹底心灰意冷了。
『糟糕透頂。你就沒有為他做些什麼嗎?』
忘秋顯然是被惡心到了。
『自他死後,我踏平了洞陰之野。』
帝者沉默了一陣,緩緩說道。
忘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