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賄賂(2 / 2)

管團的老者一臉惶恐地出去,回來時卻喜笑顏開道:“咱們就走外圈,銀子掙多掙少不重要,睡得踏實最重要。”

昭時奕垂了眸,萬幸自己混進了一個民間散裝的喪葬團,但又不幸這個喪葬團竟連進入皇陵內圈的資格都沒有。

出了阿姊那樣的事,大家唯恐避之不及,如今老者說他們這個團隻走外圈時,有人蹦跳了起來,越走外圈越安全,錢掙得少沒關係,關鍵是像老者所說的那樣,命更重要。

可昭時奕實在不甘,心裡那團狂燥難息的火叫她問出了這句:“那何時我們能有機會進入皇陵呢?”

一眾喪葬師突然默聲,老者瞪大眼睛看著她,聲音倏地發緊:“你想去皇陵乾什麼呢?”

心聲轟隆,有冥鼓震鐘,晨霞映光,小郎兒一句“該乾活了,”昭時奕方才在老者的質問中緩緩戴上麵具轉身。

對視便神色如常,道“是為了掙錢”時軀體仍顫。

可知她一個女子能混進一團男子之間,已十分不易,步步小心,就連昨夜暢話時她也緊裹衣物,不敢讓人起疑,甚至有喪葬師坐她旁邊,拉她一起聊時,她生生出了熱汗。

“為了掙錢!!進內圈一日便能翻幾翻銀子,大家辛苦跋涉來到皇陵,誰不是為了大撈一筆,比葬穀的喪葬師們我們比不過,難道於其他的喪葬團,我們不去爭一爭嗎?”

昭時奕挺身,麵具之後的黑眸湧動一泓驚濤駭浪,說出“我可不信鬼神,誰膽子大這筆錢就該是誰掙!”這話時,誰人聽見,心中都一下子掀起萬丈高浪。

“咱們又沒坐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為那些嬪妃們誠心頌告,為她們安魂,反倒睡得安心。”

溫柔的目色一下躍過澎湃的浪花,將眾人心中的鼓點聲撫平。

“是啊,沒乾虧心事,咱們第二喪葬團的比不過,第三喪葬團的總能乾一架吧。”眾人騷動,縱是鶴發老者也一時間不敢反駁她。

......送妃嬪來皇陵的隻有宮裡的公公和其他的喪葬團,倘如夜裡為阿姊剜腹的凶手,白日又來假模假樣為阿姊頌告,那才真會讓阿姊死不瞑目,地府難寢。

昭時奕一想到這,胸口就堵得難受。

小郎兒又插入一句:“葬穀將網市壟斷得太絕了,”眾人聽聞無不傷心,葬穀將生意壟斷全無,將民間私營喪葬師趕儘殺絕不是一日兩日了。

老者歎了口氣道:“天寒地凍在皇陵外圈,拿錢少又受凍挨餓,大家本就是來皇陵的半路上拚團取暖的,若有人想爭,你們便去爭吧。”

*

殿外臣民跪於雪地,鵝雪漂洋,行拜時袒露的雙手凍地顫抖。

皇階三千步,九歲的太子洗去俗塵,叩首於下,隻有蕭清策一人鶴骨挺立於階前朗聲念誦遺詔。

詔書字字千金,其中卻兩次提及他,蕭清策每每讀到自己的名字時,手心都一顫。

“...三十年間,朕與清策丞相親如一體,其為民之真心誠意,理事之奉公守法,令朕時常感慨蕭丞相乃國之大....”蕭清策隻覺從腳底生出一股暖意,幼時羞辱他的人死了,死後卻將無限榮光壓在了他頭上。

“吾兒尚且年幼,需勤勉篤行,倘遇大事,善聽蕭丞忠言.....”

寒雪刺耳的痛覺將皇帝駕崩的消息真正傳到了世間各處,九歲的新皇跪地聽言,白袍長袖垂落而儀靜不動道:“兒臣謹記,”目光低下道,“善聽蕭丞忠言,此乃”抬頭重讀“保國之興盛要脈。”

蕭清策被任命五使之首,全權負責先皇喪葬事務,這也意味著他諸事繁忙,脫不開身。

偶爾群臣在發哀臨哭,見帝奉慰時,而他心定平和如日光虛影,思緒已飄到了三十裡開外的皇陵地,雪天無雀行,喪聲遠千裡。

昨夜他同皇後轉圜之間,就已不見昭時奕了……他心中如急如撓,想她定然混進了喪葬師中,但如今風雪蓋山,比之昨日更甚,也不知她是否衣能畏寒,安然無恙?

隔門有喪葬師踏步門欄對公公道:“皇陵那邊,葬穀要另派人過去。”

公公詫異同他對瞧了一眼,道:“去那邊乾什麼?有那些二流三流團去發發喪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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