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
具光宇漫不經心地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建築物,腦海裡突然回想起剛才在佛國寺與那個少女相遇的一幕,仔細想想倒是覺得挺有意思。
讓他比較在意的是那個少女的眼神,一開始的驚喜,再慢慢轉變成失落。
是因為看到自己所以感到驚喜?
然後又因為自己不認識她而覺得失落?
“唔...我跟她在哪裡見過嗎?”
具光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在記憶的海洋裡又仔細搜尋了一遍。
在印象中他好像見過類似的骨相,但具體在哪裡見過,什麼時候見過,他此時已經記不起來了。
畢竟離開半島的時間長達六年,平常多見的麵孔都是華國人以及美國人。
或許他和那個少女真得見過,但剛才開口詢問的時候,那個少女又閉口不談,轉身離去,這讓具光宇非常摸不著頭腦。
“算了,下次有機會遇到她再問問吧。”
收回思緒,他的心思又飄到了今天的相親之行上。
一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資料,具光宇的心裡就有些不舒服。
她的夢想是成為一名歌劇演員。
雖然在上層家族的眼裡,歌劇演員要比其他藝人要好得多,是可以稱之藝術家的,不少豪門貴族都熱衷於欣賞歌劇來體現他們的品位。
但是,歌劇演員終究還隻是演員。
可以試想一下,當金智允成為具家的兒媳後,站在台上給一堆小家族貴婦表演歌劇。
且不說那些貴婦敢看不敢看,具家的臉麵往哪放就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所以,一旦自己選擇了金智允,那麼就意味著這個笑顏如花的少女從此與她的夢想失之交臂。
他不知道金智允是否做好了拋棄自己夢想的覺悟。
具光宇收回思緒,輕歎一口氣,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大腿,目光依然是望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建築物。
......
金家的府邸坐落於慶州佛國洞,從佛國寺過去大概需要二十分鐘。
當具光宇和吳傑西抵達金家時,金家的人早已站在門口等候。
“金叔,金姨。”
具光宇走上前,朝著金父、金母禮貌地問了個好。
金父、金母兩人見狀,有些驚訝,連忙笑著回應:“光宇呀,好久不見,都長這麼大了。”
對這類客套話,具光宇隻是保持著微笑,目光在金家人群裡麵巡視了一圈,發現有一個年輕的女子。
她略著淡妝,容顏稱得上漂亮,讓具光宇意外的是她也有著好看的心形唇。
身上的套裙得體大方,是一個名貴的品牌,她整體給人一種素淡典雅的感覺,溫柔中帶有一份沉穩,讓具光宇一看就心生好感。
當然,這裡所說的好感並非男女之情的那種好感。
具光宇看著她一臉平靜地問道:“你就是智允吧?你好。”
那個女子有些拘謹,微微低著頭,點了點頭後緩緩開口,她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嗯,你好。”
具光宇看著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子:“你帶我隨意走走吧。”
女子微微一愣,緩緩抬起頭,那雙好看的眼睛與具光宇對在一起,時間仿佛在那一瞬間靜止了,隻一刹,就好似跨越了千年。
“智允?”
金母見金智允一時之間愣住了,馬上出聲提醒她。
“啊?好...好的。”
金智允得到提醒,馬上回過神來,臉色微紅地點了點頭。
具光宇跟著她並排走進了金府,金父、金母則是帶吳傑西去到了大廳招待。
踏進金府,具光宇環視了一圈,氣派的門樓和上麵的磚雕匾額及花飾,紋理依然清晰秀美,整體結構精巧彆致,處處都透露著顯赫高雅。
看樣子,慶州金家真有可能是新羅皇族的後裔。
“金家,真的是新羅皇族後裔?”
“啊?”
金智允被具光宇這突然一問弄得不知所措,但馬上又點了點頭。
具光宇問出這句話後也是覺得有些尷尬,笑了笑也不再接話。
典雅清靜的廊院裡,四周的綠樹將熾熱的太陽隔絕在外,隻有斑駁稀疏的光線透過樹木的枝葉縫隙照射進來。
一旁的金智允身上飄來淡淡的幽香,醉人心脾。
陽光,俊男,俏女,三個元素拚湊在一起,表麵上看這樣的氣氛應該是浪漫而溫馨的,可實際上卻僵硬無比,倆人隻是漫無目的地隨意逛著,誰也沒有再說話。
具光宇想開口說話,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說些什麼,眼神漫不經心地看著前方的景物。
而金智允從回應他的那句話後,就一直微低著頭不說話,好像地上有什麼特彆吸引人的東西似的。
兩個相親的人互相之間居然找不出一點話題,可世上的事就是這麼諷刺。
他們之間唯一的共同語言無非就是這一次的相親。
具光宇平時也不是這樣優柔寡斷的人,但此時並不知道怎麼開口,因為這不僅僅是一次相親,更是關係到一個少女的夢想。
但他也知道這樣繼續沉默下去不是辦法,暗暗歎了一口氣,想了半天才找了個話題打破沉默:“你還在東國大學學習吧?”
聽到具光宇開口,身旁的金智允居然嚇得抖了一下。
等聽到是這樣的日常話題,又鬆了一口氣,輕聲應道:“是,我在學習歌劇表演。”
具光宇看到了她的緊張,無奈地歎道:“你在緊張什麼?”
“我...我...”
金智允聞言,心中的緊張又多了幾分,根本組織不出語言,隻好繼續垂下臻首看著地板。
具光宇內心有些煩躁,但他也心知肚明。
這一路走下來,他算是知道為什麼金英子會覺得眼前這個女子更適合自己了。
家世雖然說是新羅皇族的後裔,但新羅皇族都是什麼年代的事情了,當下的實力早就不複當年,所以相較於地位超然的具家是很弱的。
其次就是金智允的性子柔。
實話說,相對於普通人而言,金家並不弱,反而算是挺強的,畢竟不是誰都是新羅皇族的後裔,能在慶州坐擁一座府邸的。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家庭,對具家的地位有著遠超常人的理解和認知。
金智允也是知道其中的道理,所以在他的麵前反而比常人更加心虛和緊張。
就算換了她的父親在這裡麵對具光宇,表現恐怕也不會比她好到哪裡去。
若是LOEN裡麵那個憨憨的小丫頭在這裡,氣氛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
畢竟在金智允的認知裡,眼前這個男人可是一個舉手就可以覆滅她整個家庭的大人物。
即使具光宇一進金家就主動跟她問好,以示自己的善意,但她也不會因為他的隨和而輕易改變這個認知。
具光宇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朝她笑了起來:“智允...我就這樣稱呼你吧,不知道你對我是怎麼樣的觀感,但這樣的相處挺讓我為難的。而且,你知道你的這個選擇意味著什麼嗎?”
金智允緩緩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神裡帶著一絲迷茫:“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