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帳(18)
舒樂真希望信使大哥是個文盲。
然而文盲是不可能文盲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文盲的。
信使心驚膽戰的拆開了信封,戰戰兢兢的看了兩眼,然後抖抖索索的張了張嘴。
周綏坐在椅子上陰冽冽的道:“念啊,信都展開了,如何不念了?”
信使小心翼翼的看了站在旁邊的舒樂一眼,顫巍巍的念了起來。
舒樂覺得自己從信使的目光裡讀出了森森的同情。
“遙,遙寄……樂兄。”
信使吞了吞口水,緩緩道,“……自君遠行之時,吾日夜思君,輾轉反側,乃不能寐。”
“前日於朝中聽聞,君傳捷報,斬貪官汙吏尹濤,張同勝之首級,告慰百姓。吾甚為君悅之。”
這調調……
舒樂越聽越不對勁,趕緊偷偷往信紙上瞄了一眼。
墨色的筆痕力透紙背,寫了滿滿一大頁,信使才讀了開始的幾句。
舒樂:……統呀。樂樂好怕。
係統沉默了一會兒:統統也有點怕……
舒樂:……
舒樂壯著膽子看了一眼周綏的麵色,那家夥坐在主位上一動不動,麵上連表情都沒怎麼變過。
信使磕磕絆絆的繼續道:“君此行……獨行也。近來節氣頻繁,溫多變,盼君莫忘加爐增衣”
“西南一地戰亂頻頻,不比京城。寒夜風涼……吾,吾倍恐君大意,疏於照料己身,甚憂之。”
周綏冷笑一聲,道:“好啊,好一個君獨行也!”
信使一下子就跪了下來,滿臉惶恐的拿著信紙滿臉無辜:“陛,陛下……林學士,上麵就是這樣寫的啊!”
周綏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慫在一旁的舒樂,又對哪信使道:“繼續往下念,朕倒要聽聽林季同還寫了什麼。”
信使苦著一張臉,隻能又一字一頓的道:“如今陛下離朝數日,朝中局勢不甚明朗,朝中大臣各有所謀。吾恐……西南突生變故,特書信告知,望君切切。”
“君出征之日,吾院中埋上好梅子清酒一壇。待君凱旋,與君共飲。”
信使一封信念得麵色蒼白,念到一半突然又停下來,麵色怪異的瞅了舒樂一眼。
舒樂:???
周綏自然看見了,開口問道:“念完了?”
信使趕忙搖頭,糾結著一張臉道:“回陛下,還有一句話。”
周綏道:“念完。”
信使隻得厚著麵皮,舉著信紙慢慢開口:“君知吾心……望君安康,早日凱旋……季同親筆。”
舒樂:“……”同僚誤我!
說好做彼此折翼的小天使,為什麼你一言不合就想重新回到象拔蚌的位置?
當然想回去也沒什麼問題……問題是現在被周綏抓到了。
陛下心中甚喜的清新當紅童子雞和陛下甚惡的老油條偷偷發展出了一段不可言說的友誼?
可以可以,簡直是非常羞恥py了。
舒樂被自己的腦洞嚇得打了個寒顫,急急忙忙的跪在了信使大哥的身邊,模樣要多慫有多慫。
而預想之中周綏暴怒的場景卻沒有出現。
或者說,周綏不僅沒有發怒,反而麵上帶出了幾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那笑涼颼颼的,看著還怪嚇人。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起眼道:“舒小將軍,朕倒是不知,你與林學士如此有故。”
舒樂心道能有啥故,就是一起吃吃喝喝打打混的交情。
關係最好的時候,他也不過就是想和林學士發展一下不正當的py關係。
還沒發展成。
很委屈。
舒樂理不直氣也壯,跪著恭恭敬敬道:“陛下明鑒,臣臨行前與林學士同桌飲酒。這才發現除了政事之外,居家瑣事諸多投緣,於是才多說了幾句,再無其他。”
周綏眯著眼:“是麼?”
舒樂嚴肅認真:“臣不敢欺瞞陛下!”
周綏卻轉了話題,問道:“你與他一同飲酒?在何處飲酒,照月樓?”
舒樂:“……”
你不去當偵探真是天下所有委托人的損失。
周綏見舒樂沒有回答,也不著急,慢條斯理用杯蓋拂了拂杯中的龍井,突然低聲道:“居家瑣事諸多投緣,什麼居家瑣事?玩女人嗎?”
“你們一起玩了?如何玩的?”
“共屋共床共同褻玩?他摸你了?摸了哪裡?”
舒樂:……
舒樂:嘖,哎喲沒想到小皇帝這麼黃暴,喜歡!
麵上卻格外大義淩然,怒聲道:“臣從未與林學士……請陛下莫要如此嘲諷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