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帳(56)
隻一瞬間,鮮血便汩汩的從周綏的右肩上狂湧而出。
滲透了絳紫色的龍袍, 然後向下滾落。
舒樂猛然間愣了一下, 立即向匕首刺來的方向望去, 那兩名舞姬中的一人已失了手中的匕首還欲再次上前。
福全嚇得尖聲驚叫,候在門外的侍衛與跟在周綏身邊的錦衣衛當即衝了進來——
而這卻都趕不上那兩名舞姬的動作。
其中一名失了匕首, 立即從袖中摸出暗器。
另一名見狀,也一低頭, 從靴中摸出了匕首, 攻上前來。
周綏神色大變,下意識想要護住舒樂, 正待伸出另一隻手去攔,卻被舒樂按在了座位上。
舒樂神色巋然, 將周綏往身後一推, 用腳猛的一勾身旁的木幾。
腳尖一翹,猛力踢出,沉香木製的案幾便登時朝著兩名舞姬的方向飛了過去。
待兩名舞姬擋開了八仙桌後, 便看到舒樂已經拽下了那身繁冗的鳳袍,隻著一身淡色裡衣。
而他的手上,正握著周綏腰間劍鞘中的佩劍。
後周封國號起便視君子佩劍為雅行,上至帝王, 下至商賈,無論武藝如何, 皆喜佩劍而行。
周綏腰上的佩劍便是先帝禦賜之物, 傳了三朝, 乃帝王之物。
舒樂將劍在手中掂了掂,劍尖一指,怒道:“好一個投誠之計,區區蠻夷賊子,真當後周朝中無人了?”
後邊動手的那名舞姬表情一遍,緊握匕首,揚聲道:“舒將軍不必發怒,我等知您被狗皇帝禁在宮中,無法離開,也無意與您為敵!隻要您退開一步,讓我們先殺了這皇帝!我們自會帶您離開!”
舒樂眉目一斂:“你們如何知道我是舒樂?”
最先動手的那名舞姬冷笑:“我們自然有我們的路子,你讓不讓!不讓連你一並殺了!?”
“你在胡說什麼?!”
站在後麵的舞姬伸手阻攔,倉促道,“若是傷了他,你如何向……交代?!”
殿內安靜,距離也並不很遠,僅僅幾句,舒樂早已聽的一清二楚。
手中劍鋒上揚,舒樂挑了挑眉,道:“依我看還是算了,無論向誰交代,你們怕是都交代不了了。”
那名舞姬神色凜然,看向舒樂:“舒將軍,我與妹妹皆敬你威名,亦知你實力;可如今你身受重創,又拘於深宮,還是勿要舞槍弄劍,若是不小心傷了你,我們著實擔待不起。”
舒樂一怔,隨即像是控製不住,朗聲大笑。
“舞槍弄劍?哈哈哈哈哈——”
舒樂笑得連神色都有了幾分滲人之意,他手中的劍鋒明光晃晃,“本將軍五歲握纓槍,七歲執長劍,何來一句舞槍弄劍?!”
“還是你們當真以為,本將軍身在宮中,便忘了該這亂臣賊人該如何殺起來方能痛快?!”
隻是瞬間,舒樂的神色已凝了幾分肅殺之意。
他手中長劍如霜,冰寒逼人,轉瞬間便朝著兩名舞姬颯颯而去。
周綏沒想到舒樂這種時候竟然還敢主動上前先手進攻,伸手便要去抓他,驚道:“舒樂,不可——”
可卻僅碰到了那人衣袍的一角。
而下一秒,連那僅僅的一角也從他手中滑落而出。
旁邊的錦衣衛與近侍終於捕捉到機會,紛擁上前圍住了周綏,手忙腳亂道:“奴才護駕來遲!!望陛下恕罪!”
周綏肩上的匕首紮的很深,血流染濕了一側的衣袍,隱隱已經見骨。
他卻全然來不及顧,隻用另一隻手扶住椅背站起身來,伸手從旁邊的侍衛腰間抽出長劍,就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