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樂:“……”
你小子看上去很吊啊。
要不是樂樂想端著將軍的人設,順便想找個能夠最大程度裝逼的死法,現在就把你就地正法了信不信。
舒樂眯著眼,一邊低低的喘息著平複身體的餘韻,一邊漫不經心的看溫容的身影消失在了營帳外。
不過一會兒,門口一名近衛端著藥碗走了進來,候在舒樂桌旁:“將軍,吃藥了。”
舒樂軟綿綿的靠在椅背上,聞言堪堪轉過來看了一眼。抬了抬下巴道:“擱桌上吧。”
近衛猶豫半晌,低聲勸道:“將軍,這幾日軍醫來看了,說您身子又有感染風寒之相,再加上陳年舊苛……”
舒樂聽得耳朵都快起了繭子:“行了,這藥又是陛下命人送來的?”
近衛愣了愣,將藥放在桌上,朝舒樂拱了拱手道:“回將軍,正是。”
那就是傳說中沒什麼卵用的解藥了。
舒樂也沒再刁難旁邊的侍衛,端過來吹了吹,一股腦的喝了下去。
然後咂咂嘴,嘖,味道和上次送來的又不一樣了。
不知道又添加了什麼新配方進去。
不過什麼配方都沒用。
在周綏給他下藥的時候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舒樂打了個嗬欠,將藥碗往旁邊一放,兩隻腳搭在麵前的桌案上,朝近衛擺了擺手:“好了,這回可以下去了吧?”
近衛雙手接過藥碗,正要離開,又聽到身後的舒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喊住了他。
舒樂的確是有事兒,他朝袖中伸手,摸了一會兒,掏出一個封好了口的錦袋:“急事兒,剛剛傳信的那個小兵走了嗎?”
近衛應道:“將軍,今日天色已晚,又無緊急書信,他準備明日啟程回京。”
舒樂一拍大腿:“快快快,再把他給本將軍叫來一趟。”
近衛很快便重新叫了那名千裡迢迢而來的傳信兵過來。
可憐的小兵飯才剛吃了一半便被喊了過來,戰戰兢兢的給舒樂拱了拱手,小心翼翼的問道:“舒將軍可是……臨時對陛下有什麼想說的嗎?”
舒樂搖了搖頭:“本將軍沒什麼可說的。”
傳信兵的臉色更憂鬱了。
舒樂將桌上的錦袋給那名小兵扔了過去,吩咐道:“這是陛下的解藥中所缺的那一味藥材,你即刻啟程趕回京中,若是有所耽擱,本將軍拿你是問。”
傳信兵立即接了過來,將錦袋踹回衣領中藏好,給舒樂磕了個頭道:“將軍放心!屬下一定不負重托!”
見舒樂未答,那名士兵又道:“陛下若是知道舒將軍這麼快就為他尋得了解藥,一定也會重賞將軍的,將軍真是後周之福將……”
“停停停。”
舒樂聽得頭皮都麻了,麵前這小兵真不愧是搞專門寫書信的,說的比唱的都好聽。
舒樂翹在桌上的腳晃了晃,打斷了傳信兵的話後接了一句,“這味藥隻是在後周境內不宜生長,到了蠻夷之地勝似野草,哪來什麼後周之福將。有空在這裡恭維本將軍,不如早點回去論功行賞。”
傳信兵:“……”
可憐的小兵艱難的維持住了風度,又朝舒樂拜了拜:“屬下一定會向陛下稟報將軍帶兵之辛苦的,將軍莫要擔心!”
舒樂完全沒有絲毫擔心,甚至反過來安慰了一下麵前的小傳信兵:“行了行了,要是你真的非要我給陛下帶句話,本將軍這裡剛剛寫了兩句,你幫我傳與陛下。”
傳信兵麵前一亮:“屬下自當儘力。”
舒樂便將剛剛自己龍飛鳳舞寫了幾行字的生宣隨意折了折,丟了下去:“彆偷看,給本將軍封好,傳給陛下。”
戰事相關向來都是八百裡急報。
沒過多久,這封信便放在周綏的禦案上。
與書信一同傳回來的還有錦袋中的藥材,禦醫院主事王太醫辨認之後,當日下午便為周綏配好了解藥。
周綏身為一國之主,中毒之後各種名貴藥材源源不斷的送入宮中,就算此時方才解了毒,除了麵色有些蒼白,身體看上去並無太大問題。
正是晚膳的時間,喝了一小碗銀耳燕窩,周綏問身旁的福全道:“林季同還在宮中嗎?”
福全又為周綏布了些清淡的小菜,聞言躬身答道:“回陛下,林大學士已經知曉您醒來的消息。方才傳了信進來,說明日一早便來探望。”
周綏“嗯”了一聲,又道:“朝中事務如何?”
福全笑著為周綏添了茶水:“陛下放心,林大學士主理朝中政事,舒小將軍在外征戰,百姓十分安穩,朝臣也沒有異常舉動。”
周綏皺了皺眉,剛恢複後的聲音還有幾分虛弱:“林季同與舒樂並非夫妻,何來主內主外之說。”
福全當即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神色一變,當下跪了下來:“陛下恕罪!是奴才的錯!奴才該死!”
周綏擺了擺手:“以後此話勿要再提。”
福全立即又磕了個頭,試探性的道:“奴才知曉了,陛下……林大學士說朝中還有些要事待陛下定奪,知道陛下醒來後他便全數呈在了禦書房,陛下可是要去看看?”
周綏還未大好,隻得慢慢扶著桌子站起身來,道:“去備玉攆過來。”
舒樂的信就放在所有奏折的最上麵。
以軍中特有的漆蠟簡單的堵住了封口,看上去很是慘不忍睹。
周綏笑了一下,又大抵是因為臥床太久,猛地咳嗽了一陣。
福全幫著周綏順了順氣,接著便聽到周綏在一旁道:“朕看這封信肯定是他自己封的,你說呢?”
福全暗自偷偷瞥了一眼周綏的神色,雖說是有些抱怨的語氣,但麵上卻是柔和的。
柔和的泛著一絲特有的情意纏綿。
福全便笑著應道:“寄給陛下的信,舒小將軍肯定是要親自封的,陛下快拆開看看吧!”
周綏卻沒有立即去拆,反而有些猶豫的將信封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又問福全道:“你說他會給朕寫些什麼?”
福全揣摩了一下周綏的心思,道:“將軍在外征戰,肯定甚為想念陛下……”
“他想念朕?”
周綏兀自又念了兩遍,麵上的表情越發溫柔起來。
他將封口的漆蠟揭了下來,將信展開。
舒樂的字體還是一如既往的狂放不羈,帶著幾分他本人張揚的意味。
……
陛下親啟。
若陛下得見此信……想必已經解毒,在此恭喜陛下了。
臣身在邊關,不能親自回去慶祝陛下龍體康健,隻得以信遙寄心中祝福。
祝陛下眼光清亮,加強判斷,遠佞選賢;祝陛下神色清明,分清善惡,勿要妄加揣測,中奸不辨。
最後祝陛下能夠加強技術,願陛下宮中的娘娘都能得到真正的快樂。
舒樂,敬上。
……
周綏:“……”
福全:“……”
福全:許久不見,舒小將軍的風格果真還是一如既往的耿直而清奇。
周綏捏著信紙,雙手顫抖著看了好半天,才猛地將紙拍在了禦案上:“福全!你說他這是什麼意思!?”
福全生怕周綏好不容易恢複過來的身子再一生氣背過氣兒去,趕忙上前勸道:“陛下,如今舒家父子全在邊關,聯係之前的誤會,有所不滿也是人之常情……陛下莫要動怒……”
周綏卻指著那張紙道:“朕說的不是前兩句!朕說的是最後這句!”
“你給朕說說!什麼叫做讓朕加強技術?!”
周綏氣得整個人都在抖,他將信紙捏起來又看了一遍,將信紙惡狠狠的丟在了地上。
福全伸手要去撿。
還沒碰到,卻發現周綏一邊氣得抖著手,一邊先他一步將那張信紙又撿了起來。
福全:“……”
周綏將信紙重新拍在了桌上,怒氣衝衝的道:“福全!你說說,朕哪裡不行了?!你哪一次清早喊朕起床的時候他不是被朕做的昏睡過去,現在卻要朕加強技術?!朕——”
福全:“……”
福全能怎麼辦,福全覺得自己比皇帝還要絕望。
他甚至不敢空口誇,怕一不小心誇塌了陛下要他的命。
更不能說陛下不行啊……
福全麵臨了人生中最艱難的危急,他醞釀了半晌,也沒有醞釀出來該怎麼回答已經處於暴怒中的周綏。
而周綏原本慘白的麵色已經因為怒氣而漲出了幾分不正常的紅暈。
他再次猛的一拍桌案,對福全道:“尋常男子一般做此事需要多久?!”
福全:“……”
他也不知道啊,他甚至已經不是尋常男子了……
好委屈。
難過的開不了口。
福全艱難的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出話來,便聽殿外傳來了當值宮人的通傳之聲:“陛下,惠嬪娘娘到。”
福全:……
從入宮起從沒有哪一刻,如此深沉的感激著惠嬪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