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第一次，就連最後一次，直到入土，都應該跟他商玨綁在一起。
下一秒鐘。
商玨直接抬了抬手，對李昊冷漠無比的道：“以下犯上，侮辱導演。你這經紀人既然不想當了，明天便不用來了，回去重新找工作吧。”
李昊整個人一懵，像是被突如其來的打擊弄得潰不成軍。
他甚至一時間沒能弄懂商玨的意思，肥矮的身子弓著，目光瑟縮的看向商玨：“老，老板……您要……”
商玨麵色幽沉，聲音越發森寒。
他自小家境太好，這種情緒下便顯得越發不近人情：“我是指，你被解雇了。”
李昊身形一顫，肥重的兩條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力量，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他方才還滿麵油滑的臉上已經全是慘敗的模樣，撲上來就想抱住商玨的大腿：“不……商董，我錯了！您再給我一個機會！”
見商玨不為所動，李昊又轉向了站在商玨身邊的舒樂，涕淚縱橫的求饒道：“舒導，我錯了！我這張嘴該死！我……您讓商董再給我一個……”
就在李昊的雙手快要撲在舒樂腿上時，商玨踹開了他。
他的嘴角冷厲的一挑，指了指門口：“現在從舒樂辦公室裡滾出去，人事還沒下班，正好還能給你補償合同工資。”
“不過。”
商玨的表情陰了下去，“你造謠誹謗，侮辱舒樂，證據確鑿，過幾天我會派人將律師函送給你。我們法庭上見。”
“不……”
李昊徹底失了控，他紅著眼，眼見著就要撲上來。
幸好不知門外什麼時候保安正巧趕來，將人硬生生帶了出去。
喧囂無比的辦公室內終於恢複了平靜。
舒樂將手從商玨的掌心裡抽出來，指尖還帶著些微的汗意。
辦公室內早已經開了空調，不知商玨得氣成什麼樣才能生生把自己氣得冒汗。
舒樂隨手拉過自己的辦公椅往上一癱，歪著頭瞄了一眼商玨：“這麼巧，你剛剛叫得保安？”
商玨眉間一擰，視線淩厲的往裴紹之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回身過來，低頭看了看舒樂：“不是我。”
舒樂“哦”了一聲，笑眯眯的轉向了裴紹之，溫聲溫氣的道：“那是你叫的保安？真及時，謝謝啦。”
裴紹之乖乖巧巧的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張無害的俊秀五官：“保護舒導，應該的。”
這句話乍聽上去沒什麼問題，商玨卻總覺得哪裡不對，皺著的眉從進來之後就沒有鬆動過。
他猶豫了半晌，還是問道：“這是……？”
“哦對，忘了給你介紹！”
舒樂光明正大的把裴紹之吆喝到了桌前，對商玨把裴紹之從頭到尾誇獎了一遍。
無非是覺得他多麼有靈氣啊，五官很適合大熒幕，一定會火之類的。
總之吹得非常真摯。
成功的讓商玨剛剛好了些的表情再次沉了下去。
當最後聽到舒樂要帶裴紹之進組之後，商玨終於非常不讚同的開了口：“他是個新人，沒有任何背景和成績，怎麼能進你的組？”
舒樂摸了摸下巴，很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道：“可是白微苒也沒任何大熒幕成績啊？我還要再給她單獨加個角色呢，反正都這樣了，我再帶個有潛力的新人，為他改改劇本，有什麼不行？”
商玨第一次被舒樂懟的啞口無言。
的確，沒什麼不行。
舒樂選人一向有自己的判斷，而這種判斷從過往的經驗來看一向十分準確。
可是隻有這一次，唯獨這一次。
商玨總感覺自己心慌的厲害。
像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不要放舒樂離開，不要給舒樂自由的機會。
商玨的手心冷汗津津，沉默片刻，正要說些什麼，卻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裴紹之。
這個新人真是怎麼看怎麼礙眼。
商玨收回視線，蹲下身子，和坐在辦公椅上的舒樂平視，柔聲道：“寶貝兒，你先讓這個人出去，我們單獨聊聊，好嗎？”
舒樂眨眨眼，看看商玨，又看了看裴紹之。
然後笑道：“行啊。”
舒樂勾了勾手指，對裴紹之笑嘻嘻的道：“你先回去吧，下午我忙完了給你看看新經紀人的事兒。”
裴紹之有些猶豫，他直直的看著舒樂，小聲又不甘的道：“現在……不能說了嗎？”
舒樂被逗樂了，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商玨，攤手道：“大老板有事要和我說，他比較重要啊，掌握著我的身家性命。沒辦法，你等等我吧。”
裴紹之身子一僵，便聽話的點了點頭，和舒樂與商玨都道了再見，很有禮貌的轉過了身。
而那雙無辜又純淨的眼睛卻在轉身的一瞬間幽暗下去。
像是死水微瀾。
風玨傳媒的辦公樓很大，自由活動的地方也很多。
隻是公司裡從老板到員工都忙得腳不沾地，鮮少有閒逛的時候。
裴紹之坐電梯下到最底一層，才剛出了電梯，手機便響了起來。
號碼很怪，是越洋的電話。
裴紹之停頓了下，大步流星走到了沒人的地方，將電話接了起來。
另一頭女人的聲音溫柔，帶著矜貴的氣質和說不出的端莊：“Augus，今天過的好嗎？”
裴紹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媽媽，他給我取了新的中文名字，我很喜歡。”
女人的聲音帶了些笑意：“是什麼名字呢？”
“是紹之，裴紹之。”
“很好的名字呢，那麼他喜歡上你了嗎？”
“……還沒有，媽媽。”
剛剛成年不久的男孩雖然高大而挺拔，卻依舊有幾分青澀的味道。
而除此之外，在他神情的深處，卻又像是藏著幾分殘忍而陰暗的氣息。
裴紹之的表情有些無助：“他的身邊還有其他人。”
女人又笑了起來。
她坐在大洋彼岸的華麗彆墅之中，身側是正在燃燒著的壁爐。
而在女人的身前，兩名剛剛被處決的屍體血還溫熱。
站在一旁的保鏢走上前恭敬道：“夫人，要將他們還回去嗎？”
女人放下小巧的□□，纖細的手腕半掩住豔色的紅唇，嘴角勾起：“當然呀，禮貌是永恒的美德。”
屍體很快被拖走，地上的鮮血也一並處理乾淨。
女人端起熱騰騰的紅茶輕啜一口，又溫雅的道：“Augus，有其他人，就讓他變得沒有其他人。”
裴紹之抿唇：“可是媽媽，那如果他還是不愛我呢……”
女人搖了搖頭，輕聲道：“他會愛你的。”
“當他的身邊沒有彆人，沒有希望，沒有退路。”
“他一定會愛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