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歡(67)
裴紹之的話音還未落, 舒樂卻已經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涼意順著尾骨一點點席卷上來, 最終漫過頭頂,將他整個人徹底吞沒。
舒樂打了個寒顫。
裴紹之修長的手指順著腰線一路向上,滑過微微顫抖著的脊骨, 在展翅欲飛的蝴蝶骨上停頓片刻。
最終停在了舒樂緊緊閉合的嘴唇上。
鼻息交纏間,舒樂嗅到了槍口硝煙燃燒後殘留的味道。
那種嗆人的餘味順著呼吸強勢的侵入舒樂的五臟六腑, 讓他整個人都顯得驚懼起來。
裴紹之輕輕將舒樂拉進懷裡, 然後將他翻過身, 壓在了床邊上。
舒樂下意識用雙手緊緊抓住了床上那早上才新換過的純黑色床單。
用力過猛,黑色的床單襯得他指間的骨節慘白又分明。
像是最後的掙紮。
裴紹之收回停留在舒樂唇邊的手,從下握住舒樂萎靠在木地板上的腳踝。
在劇組時的操勞和本人的生活規律不穩讓那腳踝顯得纖細而瘦弱, 此時肉眼可見的發著抖——
卻越發讓人陡升一種弄壞他的欲求。
有力的手掌將那雙早已經毫無抵抗力的腳踝向兩側打開,呈現出一個太過於危險的中空區域。
裴紹之向前傾了傾身子, 從身後摟住了舒樂的腰, 湊近他的耳畔親了親:“這麼害怕?”
直到裴紹之說出這句話。
舒樂才發現自己竟然全身都在發抖。
而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究竟是因為害怕而發抖, 還是因為過度的憤怒。
又或者是憤怒超過了人體能承受的極限,從而衍生成了一種無法被接受的恐懼。
但無論是什麼, 舒樂都無法接受自己的身體被硬生生烙上一塊本來就不屬於他的烙印。
無法自我支配和管理的無力感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舒樂甚至顧不上自己如今被擺弄成的羞恥姿勢, 他深吸了一口氣, 努力放緩了語氣轉過頭,小聲道:“裴, 裴紹之……我以後不敢了, 你冷靜點, 冷靜一下好不好?要不你弄我一頓出出氣?”
“愺你一頓?”
裴紹之嘴角的笑意幽深, 手掌扶在舒樂腰上揉了揉,“寶貝,我可以弄你,彆人也可以弄你。”
他搖了搖頭,有些歎息似的道,“沒有用,你總是學不乖的。”
舒樂語氣一滯。
裴紹之還未等到舒樂回話,便自顧自的繼續道,“但刺青就不一樣了,樂樂,沒有其他男人會有在你身上留下刺青的機會吧。”
“我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是永遠的唯一一個。”
裴紹之似乎真的極其期待,他伏下腰貼在舒樂背上,灼熱的呼吸燙得舒樂輕顫了兩下,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舒樂整個人都僵硬的厲害,他側過身時眼裡的餘光剛好能看到裴紹之的表情。
他是真的想要給舒樂刺青,並不是一句玩笑。
在娛樂圈混得久了並沒有給舒樂增加太多與惡勢力對抗的勇氣,反而更多的教會了他如何審時度勢為自己贏得可能。
就像是現在,舒樂閉了閉眼,垂下頭後又重新露出了一個討好似的笑。
他甚至主動回應了裴紹之的吻,呼吸相聞間開口求道:“我以後絕對不亂跑了,我也不會再跟彆人說話,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好不好?”
裴紹之與舒樂五指交纏,將人完全的覆於身下,形成一個徹底占有的姿勢。
綿長的吻後他放開麵色微紅喘息著的,露出一個溫柔無比的笑來,低下頭又重新在舒樂下巴上親了一口:“不好。”
舒樂:“……”
裴紹之摸了摸舒樂的臉,柔聲道:“乖一點,給你打上個標簽,我才能放心。”
舒樂嘴角還未展開的笑容凝固了下來,形成了一個澀然無比的弧度。
他的呼吸中還帶著裴紹之外套上帶來的寒意,對比剛才的討好顯得越發可笑。
裴紹之在舒樂的嘴角上吻了吻,將他從床上抱了起來,憐愛又溫和的道:“就紋在後腰上,很快,不會讓你疼的。”
主臥室的門一直沒有關上。
在被裴紹之側抱著走出臥室時,舒樂看到了方才跟在裴紹之身後那些心腹的麵容。
多數都是些極為年輕的男子,幾乎沒有亞裔,多數都有著白人的血統,深綠色或者灰藍色的眼睛裡甚至還有些年輕人的好奇。
卻也有著更多年輕人所沒有的殘忍。
眼神交彙間,舒樂看到了濺落在門框上的鮮血。
門框同樣是紅木的,若不是血跡微微漫出一點溢在了牆麵上,也許根本就不會被人察覺。
就仿佛剛剛被廢了一隻手後拖走的Ryan一般的無聲無息。
不知是不是大難臨頭,舒樂突然對Ryan產生了一種極其真實的愧疚之情。
隻可惜這裡沒人願意聽他說一句他的愧疚。
舒樂有些麻木的準備從那些人身上移開了視線。
下一秒,便聽到他們對裴紹之說了一句什麼。
應該也是意大利語,反正舒樂什麼都沒聽懂。
裴紹之卻似乎心情很好,對那些人笑了笑,低下頭和舒樂說:“寶貝,他們喊你嫂子。”
舒樂冷淡的挑了挑嘴角:“真不好意思,我是個男的。”
裴紹之笑意更深,當著所有心腹的麵和舒樂接了個吻。
然後在周圍心腹們的鼓掌和起哄聲中揉了揉舒樂被親的泛紅的嘴角:“沒關係,這裡不是a,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的嫂子是不是女人。”
是的,這裡不是中國,沒有人認識他。
這是裴紹之的地盤,所以他沒有絲毫的話語權,選擇權,就連要不要被上的權利都沒有。
舒樂麵無表情的抬起眼睛,對上了裴紹之的視線,一字一頓的道:“我會恨你的。”
“你不會的,寶貝。”
裴紹之卻在舒樂的眼睛上愛憐無比的吻了吻,像是低哄又像是肯定的道,“再不久的將來,你會很需要我的。”
從二樓到一樓。
再從一樓到地下一樓。
舒樂卻覺得這個今天早上才來過的,具有古舊風格的家庭影院變得陌生而恐怖了起來。
甚至就連旁邊放著的那一旦使用就咯吱咯吱輕響的讀卡機都蒙上了幾分陰森的模樣。
這地下的負一層似乎因為裝修簡單,比樓上的空間顯得更大也更加空曠。
而在這個私人的家庭影院旁隔著一道按照中世紀樣式裝潢的玄關,厚重的珠簾和拱門遮住了那邊的場景。
老喬斯不知已經在門鎖旁站了多久,見裴紹之抱著舒樂下來,便半鞠躬道:“少爺。”
裴紹之應了一聲,老喬斯便從衣兜裡的鑰匙鏈上淅淅索索翻找一陣,取出了一把古銅色的鑰匙。
他轉過身,將鑰匙在鎖孔裡翻轉幾下,那扇不知被鎖了多久的房門應聲而開。
也許是鎖頭開啟的那一聲音色實在太過頓鬱——
舒樂一個激靈,隻覺得那漆黑一片的門內像是有什麼令人恐懼的東西要迎麵撲來。
然後將他拽入其中,不複往回。
然而什麼都沒有。
老喬斯先一步進去打開了等,昏黃色的光線頓時便鋪滿了這間陌生的屋子。
他將門拉到最大,再次對裴紹之躬了躬身:“少爺,已經叫人打掃乾淨了,您隻管使用便是。”
裴紹之點了點頭,抱著舒樂走了進去,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對了,讓Docter.lee過來待命,消炎藥和鎮痛片都準備一些,再帶幾針安定。”
老喬斯全數記下:“放心吧少爺,我這就去親自給他打電話。夫人最近身體都很不錯,他這陣子都非常有空。”
那扇厚重的門終於關上,裴紹之將舒樂一路抱進屋子正中間那張床上。
這張床實在大的出奇,舒樂目測了下,無論是長還是寬,都遠超過了市場上一般床的尺寸。
總之,一看就不像是正常人會買的床。
然後,舒樂眼睜睜看著裴紹之壓住自己的手腕,輕輕一聲脆響,便將他的雙手用手銬套在了床柱上。
手銬上嚴嚴實實的抱過了一層厚重的棉紗,充分的減少了多餘的摩擦,也減少了受傷的可能性。
舒樂掙了兩下自然沒能掙脫,正巧低頭的位置可以看到手銬上一串打印字體。
於是他下意識瞄了一眼——made in a。
舒樂:“……”
行吧。
是祖國母親了。
身後的腳步聲從遠處慢慢走了過來,舒樂扭過身,是裴紹之手中抱著一隻工具箱一步步走了過來。
剛剛老喬斯隻打開了門口的燈,而裴紹之剛剛似乎過去將房間裡全部的燈光全部開了起來。
舒樂這才發現這間屋子竟然大的出奇。
卻也安靜的出奇。
除了正中央的一張大床,空空如也。
就連裝修的顏色也是單調乏味的。
地麵是深褐色的,牆麵是深褐色的,天花板也是深褐色的。
隻是半地下室,卻沒有窗戶,又或許是在主人的授意下,將原本的窗戶填了起來。
畢竟與這間屋子不遠之隔的那間家庭影院明明是開有天窗的。
孤零零的一盞昏黃色的吊燈掛在天花板上,顯得分外怪異。
舒樂皺了皺眉,這屋子裡的一切都極其違和,給人一種……像是要從心底裡給人一種不快的壓抑感。
裴紹之將工具箱放在床腳,然後站起身來,拉開門走了出去。
舒樂坐在床上,一直盯著裴紹之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外,房門重新合上。
他安靜的坐了好一會兒,這才恍然覺出了哪裡有些不對勁。
——裴紹之走出去的時候沒有腳步聲。
如果舒樂沒有記錯,裴紹之今天腳上的皮鞋並沒有換過,就在在剛才下樓的時候的時候還有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脆響聲。
而剛剛走出去那樣長的一段路卻沒有絲毫聲響。
排除其他的可能,便是這間屋子的裝修與外麵不同。
地麵下除了那一層紅褐色的木地板,還鋪了一層隔音的設施。
舒樂想來想去,也實在沒能想出在地下一層這種空曠的房間裡鋪設隔音設施究竟是個什麼操作。
無法預知將來的煩躁感和這間屋子天生帶來的壓抑感讓舒樂煩躁的徹底,他坐在床上環視了一圈空蕩蕩,猛然間突然生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舒樂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這種感覺到底來自於哪裡,房間的門已經重新被打開。
裴紹之的手上拿著一隻還未拆封的注射器,還有一瓶寫滿了意大利文的小小藥瓶。
舒樂瞧著他走了進來,再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肌肉鬆弛劑。”
裴紹之將注射器和藥瓶放在一旁,親了親舒樂的額頭,“彆害怕,都是對身體沒有絲毫影響的劑量。”
舒樂冷笑一聲:“你怎麼不給自己紋一朵?”
裴紹之微笑的吻了一下舒樂的手指:“如果你願意親自給我紋的話,寶貝,我很樂意。”
舒樂從裴紹之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指:“抱歉,我不願意。”
裴紹之便露出了一個有些遺憾的神色。
他將注射器的包裝拆了出來,將針劑注入其中,然後壓住舒樂,柔聲道:“本來想給你用麻醉的,但麻醉總歸對身體副作用大些。”
舒樂抿住唇,冰涼的針頭刺入皮膚,藥劑緩緩的推了進來。
注射器抽了出去,裴紹之一點點溫柔的替舒樂將體內的藥劑揉散開來,“而且……舒樂,我想讓你為我疼一次。”
裴紹之將逐漸軟了下來的舒樂擺成了一個背對著自己的姿勢,輕聲道:“我為你疼過那麼多次,你卻從沒有為我疼過。”
舒樂:“……”
上帝,求求你快點收了這個瘋子為民除害。
謝謝謝謝了。
注射的藥效比口服的藥效會更快發作。
裴紹之從床下的抽屜裡取出一個蓬鬆的大枕頭墊在舒樂身下,將他的後腰撐了起來。
寬鬆的睡衣順著腰間被抬起的位置向另一側滑落,露出下方光滑的皮膚。
裴紹之將屋內的空調調整到了一個合適的溫度,然後將舒樂的腳踝同樣固定起來。
似乎終歸有些心疼,又碰了碰舒樂的後頸,溫聲道:“用了肌肉鬆弛劑後不會很疼的,忍一忍寶貝,很快就好了。”
舒樂咬著牙,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