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瑾修轉過身。
顧安晏俊氣的麵容上有種幾乎不可見的茫然,又被他身上筆挺的製服遮擋了幾分,掩藏在所有情緒的最深處。
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心裡掙紮了許久,才開口道:“瑾修,你這次去R-9星係……”
關瑾修在被叫住回頭的第一瞬間,便早已經猜出了顧安晏要問什麼。
隻是顧安晏沒有直說,他便也沒有主動。
顧安晏連聲音都僵硬了幾分,他向前走了兩步,輕聲道:“你這次去R-9星係,有見到,舒樂嗎?”
關瑾修沒有立即答話。
與此相對的,他的表情也陰鬱了下來,好半天才道:“顧安晏,都過去這麼久了,你怎麼還記得他啊?”
顧安晏極其勉強的笑了笑:“隻是突然想起來,他被判罰流放的星係好像就是那裡吧。”
關瑾修側過身看了顧安晏一眼,終歸是沒狠下心來:“的確是R-9。不過你也知道,那是一整片星係的統稱,更何況那片星係很大。誰也不知道舒樂究竟被放去了哪裡。”
顧安晏麵上的表情說不清是輕鬆還是失落,尤其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落魄又脆弱。
他垂下眼,低低道:“是嗎?”
關瑾修看了他一會兒,不知道是出於某種不可言說的的心態,開口道:“這麼多年了,安晏,你也該放下舒樂,走出來看看陪在你身邊的人了。”
顧安晏不知是被這句話給逗樂了,還是強行調整情緒。
總之他抬起頭道:“關瑾修,你夠不夠意思?我周圍都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你準備讓我看看誰?”
——看看我。
然而關瑾修終歸沒有說出這句話,隻是道:“帝國的背叛者流放罪名這麼多年都沒有過更改,一旦流放終身不得回歸主星。安晏,你也知道的。”
“我知道。”
顧安晏點了點頭,輕聲道,“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會想起他。”
顧安晏自顧自的說完這一句,又搖了搖頭,自我猜測般的道:“算了,可能是最近快到他的生日了……哈,以前總在這個日子被他折騰。”
現在卻再也沒有人會折騰他了。
關瑾修卻敏銳的捕捉到了顧安晏這句話裡的關鍵句:“舒樂最近快過生日了?”
顧安晏隻當是關瑾修好奇隨口一問,也就照實答了:“嗯,他生日很好記。第六星月二十九號,是這個月份唯一一個太陽日……”
直到這種時候,顧安晏才越來越明顯的發覺。
關於舒樂的一切,無論是被動的還是主動的,無論是被強行填鴨式記住的還是他主動去記的,都深刻無比的烙在了他身體上每一道痕跡裡。
關瑾修迅速的掌握了這一信息,不作聲色的記在了大腦裡,開口道:“還真是個不錯的日子。時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畢竟是私人問題,顧安晏也不好扯著關瑾修繼續聊下去。
他點了點頭,卻又沒說告彆,反而道:“瑾修,你說……舒樂會不會特彆恨我?”
關瑾修:“……”
關瑾修一時間發現自己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他仔細想了想這段時間的舒樂。
然後發現,他根本就沒有從舒樂身上捕捉到任何多餘的情緒。
他顯得無比單純,像是一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泉水,平靜的沒有絲毫波瀾。
這看上去似乎很正常,深思之下卻偏偏太不尋常。
尤其是放在一個經曆過戀人背叛,家破人亡,流放他鄉的小少爺身上時——
這一切的一切,細想之下,便立即令人毛骨悚人起來。
他看上去根本沒有恨。
甚至他連顧安晏都沒有提起過一句。
關瑾修瞳孔一縮,整個人站在飛行器旁的動作僵了片刻。
顧安晏見他這樣也楞了一下,上前了幾步關切道:“瑾修,怎麼了?你還好吧?”
關瑾修這才回過神來,他下意識看了顧安晏好幾眼,才挪開了視線,放緩了聲音道:“沒事,彆擔心。”
顧安晏道:“剛剛看你臉色都變了,怎麼了?”
關瑾修猶豫片刻,說了今天的第二個謊言:“剛剛突然想起了公司裡的一個差錯,非常致命,我得儘快督促改掉。”
顧安晏有些無語:“陛下說你好久都沒進宮見他了……瑾修,雖然陛下的確在你兒時忽略了你,讓你在市井流言中長大,但好歹……”
“好了。”
關瑾修神情一變,打斷了顧安晏的話,“我走了,你注意身體。下次再出來坐坐。”
顧安晏一向知道關瑾修對於這件事的態度,也沒繼續堅持下去,退了一步道:“好,你也是,下次見。”
關瑾修回去的時候,屋子裡還亮著燈,顯然住在裡麵那不讓人省心的家夥還沒有睡。
——夜深歸來有人留燈。
這對於關瑾修來說,實在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雖然這給他留燈的人坐的事情並不怎麼讓人滿意。
就比如。
舒樂正撅著屁股趴在毛茸茸的米色地毯上,歡快和一群不知道年齡的網絡隊友高高興興的打遊戲。
關瑾修:“……”
關瑾修剛剛因為顧安晏最後幾句話生的氣一下子就被因為舒樂惹起來的火給壓沒了。
果然,人比人是最容易出現差距的。
舒樂自顧自玩得開心,還一邊吆五喝六的拉著隊友在地圖上跑來跑去,完全沒有注意到關瑾修進來的腳步聲。
也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靠近。
直到關瑾修關了門,一步步走到舒樂後麵。
然後壓低了身子,覆在了舒樂身上。
舒樂隻來得及覺得身上一沉,緊接著便覺得屁股上一涼,然後溫熱的手掌落下,在左右兩邊的屁股上各自警告似的拍了兩巴掌。
關瑾修咬了咬舒樂的耳尖,聲音啞的厲害:“我出去給你跑腿辦事,你在家打遊戲?舒樂,沒這麼好的事吧。”
舒樂手裡的光腦顯然不是自己的。
關瑾修剛剛還沒注意,現在湊近了一看——
上麵赫然是自己的名字 。
關瑾修:“……”
這是關瑾修最早時期用的光腦,後來更新換代淘汰了下來,他也懶得拿去銷毀,索性便放在了這套房子裡。
出門的時候本來擔心舒樂無聊,拿出來給他看了看現在的娛樂節目。
沒想到這家夥還能舉一反三。
關瑾修沒收了舒樂手中的光腦,想了想,又出於好奇心查看了一下舒樂今天晚上的戰績。
接著。
關瑾修:“……”
他將舒樂翻了個麵,壓在柔軟的地毯上吻了一會兒,無奈的道:“這麼爛的戰績,你還好意思用我的光腦去坑彆人。”
舒樂一雙眼睛被親的濕潤潤的,看上去誘人極了。
他被關瑾修牢牢按在身下,兩條修長的大腿被迫撐得很開,呈一個毫無安全線的姿勢。
舒樂不太自在的扭了扭腰,撇開視線道:“不怪我,我本來隻想上去看看的。結果剛登陸就有好多人來加我組隊嘛。”
關瑾修和舒樂五指相扣,又低頭去親了舒樂兩口,教育道:“那是因為你登了我的號。”
舒樂眨眨眼:“哦?你遊戲玩的很厲害嗎?”
關瑾修:“……”
是他錯了,他剛剛就不該懷疑舒樂另有內涵。
身下這人左看右看,就是個傻白甜的舒小少爺。
如果非要有其他想法——
那應該隻有吃起來非常可口才對。
關瑾修看了看被他圈在懷裡動彈不得的舒樂,喉結上下滾了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