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樂進入帝國軍校之前,就曾聽說過顧榮的姓名,卻一次都沒有真正見過。
不對,他和顧榮到底見過沒有?
舒樂自認為自己應該還算年輕,但也有可能真的是隔了太久的時間,關於那一段的早已經模模糊糊,想不真切了。
完了完了,可能也快要老了。
舒樂陷入了關於變老的恐慌之中,甚至恐慌的多看了一眼顧榮:“可是我憑什麼相信你?如果你把我交給皇帝去換軍功,那又怎麼辦?”
麵前的少年表情實在太過脆弱,就連張惶都寫在臉上。
顧榮早已經布好了陷阱,引著自己的獵物一步一步的向陷阱靠了過來。
他向前走了一步,距離舒樂的距離便又近了幾分。
然後顧榮低下頭,俯身看了看那人的眼睛,輕笑一聲:“樂樂,現在整個帝國,最高的軍功所有者就是我,你覺得你還能為我換來什麼軍功?”
舒樂:“……”
嗬。
有軍功了不起啊?
耳畔的呼吸分外灼熱,舒樂不自在的推了顧榮一把,惱羞成怒似的道:“我都這麼大了,誰讓你叫我樂樂的?!”
顧榮站起身,低頭看向舒樂:“舒未青老先生寫給我的委托信裡,寫的就是托我照顧樂樂。”
舒樂:“……”
舒樂有些猶豫。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
——留在這裡,關瑾修會是一個越來越大的麻煩,而且關瑾修和顧安晏的私交甚篤定,早晚有一天會暴露。
而且最關鍵的是。
關瑾修這不要臉的還克扣農名工的工資。
光是想想,舒樂就覺得非常憤怒。
隻是跟顧榮的話,看上去也不怎麼靠譜。
不過無論怎麼說——
踹掉顧榮,應該比踹掉關瑾修來的更加容易一些吧?
畢竟這元帥看上去很好踹很要麵子的樣子。
再加上隻是受故人之托……
舒樂美滋滋的打了一把算盤。
先借著顧榮的麵子從關瑾修這裡把自己摘出去,然後在顧榮那裡掙足了錢——
最後跑路。
嘖。
這日子,光想一想就美滋滋。
舒樂摸了摸下巴,偷偷瞧了一眼顧榮,開口道:“那你願意立軍令狀嗎?”
顧榮就像是早已經在等舒樂這句話,挑了下眉角道:“你想我立什麼?”
舒樂信馬由韁的想了好一會兒,瞎幾把道:“立什麼?就比如說如果再出什麼意外的話就被罰所有軍功和榮譽,再比如……”
“如果有任何意外,我必會以命護你。”
顧榮打斷了舒樂的胡說八道,看向他說,“這樣可以嗎?”
舒樂:“……”
舒樂立即又慫了回去,暗搓搓的偷窺了顧榮好幾眼,才擺擺手道:“不了不了……元帥大人的命太值錢了,我可不想哪天要是真死了還被鍵盤俠們天天嚼舌根子……”
顧榮的臉色立即便沉了下去:“你在亂說什麼?”
舒樂大大咧咧在床上滾了一圈:“這人嘛總是要死的……好好好我不說‘死’字了,您笑一個,行嗎?”
顧榮沒笑,收回了放在舒樂身上的視線:“走吧,時間不早了。”
舒樂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現在就走?”
顧榮回身看了看舒樂:“關瑾修隨安晏一同前往R-9星係進行現存人數錄入,明天便是預計回來的日期,你準備留在這裡和他告彆麼?”
舒樂咧嘴樂了:“哎喲元帥大人,您也會說這麼長一串話啊嘿嘿嘿?”
顧榮:“……”
舒樂到底沒好意思接著笑,順著床沿溜了下來,手腳麻利的給顧榮親手上了杯茶,賊雞兒諂媚的道:“您等我一下啊,我去收拾個行李,兩分鐘就好。”
茶水清澈,根根茶葉豎直上浮,顯然泡茶人的手藝極為不錯。
像是從小苛責練就的技術。
水溫滾燙,顧榮卻依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洗三次茶,濾底水,再篩清水,衝茶。
取第三次所衝茶水入壺。
那人的聲音猶在耳側。
卻一晃早已經年。
物是人非。
或許也不過兩分鐘而已。
就像兩分鐘後顧榮看向舒樂小心翼翼不知是要揣兜裡還是揣懷裡的那張星幣卡,沉默許久才道:“行李呢?”
舒樂認認真真的指了指卡:“所有家當。”
顧榮道:“關瑾修這裡……”
“那是他的,又不是我的。”
舒樂已經走到了門口,回過頭又看了一眼這段時間所住的屋子,戀戀不舍的對顧榮道,“元帥大人,我在你那兒能住上這麼好的房間嗎?”
顧榮搖搖頭:“元帥府邸的所有房間,包括我的主臥,隨你挑選。”
舒樂眨了眨眼:“那說不定我看上了你府邸的正廳呢?”
顧榮:“可以。”
舒樂:“看上你家大花園了呢?”
顧榮:“可以。”
舒樂:“……看上你了呢?”
顧榮:“……”
噫。
冷場了。
為了不讓金主爸爸為難,舒樂趕忙暖場道:“好啦好啦知道您看不上我,您放心,我一定找個偏僻的小屋子。您年齡確實不小了,找對象這事兒是得抓抓緊。”
顧榮:“……”
顧榮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說,我年紀大了?”
……
都當元帥的人了,為什麼對年齡還這麼敏感?
舒樂著實不太能理解,但還是尊重了一個男人的威嚴:“沒有沒有,聽說您比關瑾修也沒大幾歲,男人這時候體質最好,一夜七次郎!”
顧榮:“……”
顧榮還想再說些什麼,舒樂卻早已經一溜煙跑去了他的私人飛行器旁,毫不客氣的跳了上去。
光腦內的機甲控製係統給顧榮發送了相應指令。
片刻之後,顧榮專屬的SSS級機甲“瓏音”發出了好奇的聲音:“主人,您今天的精神力格外活躍,是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距離有些遠,隻能隱隱約約看到那個人不安分亂動的身影。
顧榮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也許是吧。”
瓏音停頓了片刻,耿直的猜測道:“可是您今天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騙剛剛的男孩說您是受他祖父之托,這件事很值得高興嗎?”
顧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