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曲(46)
這句話與其說是一句閒聊, 更像是一種宣誓主權的占有。
或者說——
無論是虛假的溫柔還是直接的搶奪, 顧榮從沒有放棄過哪怕一絲一毫對於舒樂的占據。
是他的人。
最好心也是他的。
宋如雙正要離開的腳步卻被這一句話給弄得停了下來。
他轉過頭, 顧榮還坐在剛才的桌邊, 麵前是一隻剛剛喝空了咖啡杯。
杯中溫熱的液體已儘,很快便隻剩下骨瓷杯自身的冰涼。
那個掌握著最大兵權的男人安靜的坐在那裡, 渾身上下不帶一絲血腥氣。
就仿佛剛才的一切警告都隻是他自己的錯覺。
可分明不是錯覺。
宋如雙笑了笑,不知想了些什麼,突然輕聲道:“元帥大人, 您究竟是對自己太過自信, 還是太不自信?”
顧榮的眉峰便深深的皺了起來:“你在說什麼?”
宋如雙看向他:“您在害怕舒樂想起來?還是在害怕, 舒樂再次拋棄您, 另求新歡?”
新歡。
新歡。
新歡……
宋如雙刻意加重了這兩個字的讀音。
就像是一針沾了毒的尖銳的刺, 不可抗拒又輕而易舉的紮進了顧榮心裡最為幽靜而偏僻的角落裡。
那個角落裡儲藏著男人的嫉妒心。
更確切的說,藏著一份對於喊他小叔的那個男人的,無法擺脫的陰影。
舒樂從來都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就算囚著他,錮著他。
就算愺爽愺爛了他。
就算那個男孩的被灌得連小腹都微微漲了起來。
就算他一遍遍強迫著已經神誌不清的少年喚他百般親密和羞恥的話。
這一切的一切, 都無法掩蓋。
在獲得了並不寬泛的自由之後, 那個他澆灌成熟的少年偷偷背著他,故意引誘了他的侄子。
這是旁人絕不敢與顧榮提起的禁忌。
而就在今天, 卻被宋如雙毫不避諱的說了出來。
顧榮整個人的狀態像是繃緊了的弓弦,他轉身看著宋如雙,甚至勾出了一個冰冷的笑意:“你說什麼?”
“沒什麼。”
宋如雙卻已經飛速的改了口, 也一並收回了放在顧榮的視線。
他向三樓的位置看了一眼。
走廊裡依舊安靜, 主臥的門死死的閉著, 像是隔絕出了一個與世無爭的世界。
宋如雙深深吸了一口氣,對顧榮的態度重新變得恭敬了起來,“我隻是一個醫生而已,看病醫人是職業道德,其他的事不歸我管,我也管不了。”
“隻是作為看客。”
宋如雙從門廳裡隨手拎過了自己小巧的醫療箱,像是隨意的拍了拍上麵本就不存在的灰塵,“還是想提醒元帥大人一句。”
“在很多時候,我們往往十分確認的事——也並不是我們所想的那樣。”
顧榮嘴角的笑意越發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