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倒貼(2 / 2)

三人愣在原地,還未反應過來,便聽頭頂不遠處傳來“呀”一聲,隨即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射歪了。”

李秀色循聲望去,便見左側雄偉高牆內似是誰家宅院,院內有一株參天大樹,樹葉繁茂,樹枝龐大,而在最粗的一截樹乾上,斜斜地倚坐著一個人。

那人一身淺桃色緞袍,袍內露出鑲金雲紋的銀色滾邊,袖口紋著兩朵大粉桃花,正有一下沒一下撥弄著手裡的弓繩。

李秀色默默感歎,這廝穿得好生招搖。

殊不知少年樣貌更加招搖,十七八歲年紀,膚色偏白,眉眼張揚出挑,男子俊逸中又透幾分俏麗。他紮著一束馬尾,由銀色鑲寶珠發冠扣著,未戴發簪,倒是馬尾內還單拎出來一條細細編成的小辮子,辮尾處係著三塊極小的燙金銅錢幣,由更小的翡翠鈴鐺隔開。

他手腕處也戴著一串銅錢鑲玉鏈,腰間彆著一柄長劍,劍鞘上還掛著一串銅錢。

衛朝多僵屍,僵屍懼銅錢,這一看也是沒少和那些怪物打交道的。

李秀色再度感歎,這廝走起路來八成叮當作響,果真是風騷作派。

誠然是人生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李秀色欣賞完,眯了眯眼,認真看向他頭頂三個閃亮的大字:

【顏元今】

還有底下密密麻麻、層出不窮、一看就知道這人極其麻煩的小字:

‘——《屍舍》男三號,廣陵王世子,胤都男子榜榜首。性格驕矜,武功高強,情緒多變。”

“眼高於頂,自小好看到大,不喜道士,不喜太監,不喜女子,更不喜麵相醜陋窮酸者。’

‘曾被女主喬吟撞破秘密,因喬吟為其守密,加之樣貌上乘,故其對之並不厭煩。待之為異性中唯一特彆。’

*

喬吟最先出聲:“顏公子?”

少年沒答,隻擺弄著手中短弓,而後伸手彈了彈,掏出粒更小的石子,又朝天射出,隻聽“砰”一聲。

翅膀亂飛。

空中落下一隻濺了血的蝙蝠。

少年嘖一聲:“這下才對。”

衛祁在見他樣貌俊美,先是愣了愣,又覺出他貌似來頭不小,不禁皺了皺眉。

想來方才那目光便是這少年的了。

他禮貌問道:“公子,小道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打壞在下的木偶人?”

喬吟畢竟和顏元今是相識,也知他身份尊貴,便也客氣道:“世子何不下來說話?”

樹上那人好似這才聽見他們聲音,垂首看過來,點點頭:“好啊。”

他輕巧下樹,伴著發間丁鈴鈴的清脆響動,穩穩停在巷中,打量他二人一眼,頗有些不要臉地先發製人:“二位深夜鬼鬼祟祟,在我廣陵王府後巷做什麼?”

李秀色在一旁皺皺鼻子,“二位”,這廝是直接把她當空氣了。

喬吟欠了欠身:“世子見諒,我與衛道長來此是為了今日都城中遊屍一事,衛道長算到遊屍恐怕要來這裡,所以與我在此處布下陷阱。”

顏元今道:“原來如此。”

喬吟方想再說些什麼,卻見顏元今看了她一眼道:“你來此處可以。”

而後頓了頓,目光移到衛祁在臉上:“隻是不知這位道長是否未曾聽聞,我雖平易近人,但一向不喜修道之輩,王府附近向來不許道士出入礙眼,衛道長今日卻逼居於府牆之下,嘖,莫非你是覺得,本世子太好說話?”

喬吟心道壞了,這事小道長不知道,她卻知道,廣陵王世子麵對自身喜好,一向態度蠻橫。

她忙道:“世子,是我非要帶衛道長來這裡的,我們也是救人心切,還望世子通融一次,過了今夜無事,道長也不會再來。”

“救人。”短弓在掌心轉了個圈,顏元今歪起頭,發間的銅錢垂到頸間:“你們當本世子是個擺設?”

李秀色眉心一跳。

這世子深夜躺在樹上玩弓,難不成也是在望後巷的風?

她在這種事上機靈得很,幾乎一下便反應過來,恐怕顏元今也算出了長杉巷,所以早早從長齋閣回來,正守株待兔呢。

他要麼是那種懶得管多餘閒事的,隻是不想讓自家後巷沾惹血腥,所以直接跳過了李秀荷出事的窄巷,隻管這裡;要麼就是他也曾想去救李秀荷,但趕到時李秀色已經遇害了,加上衛祁在他們在,所以他乾脆沒出麵,隻在暗中看了看,便立馬回王府了。

……嘶,竟還不是個草包。

喬吟道:“我們沒有那個意思……”

衛祁在也道:“小道見世子輕功了得,想來定是深藏不露。隻是僵屍類案素來由陰山觀掌管,我知世子心地良善,但僵屍乃邪物,尤其眼下是具更為凶殘的遊屍,旁人擅自動作實屬過於危險,若是生出什麼變故,恐得不償失。”

顏元今忽的笑了:“你且說說,怎麼個不償失法。”

李秀色本來是安安靜靜地做自己的空氣,可聽他們你一言我一句掰扯個沒完,尤其那騷包世子好生煩人,也不知道為何要針對衛祁在,還有係統不是說喬吟知道他什麼秘密,他對喬吟很特彆嗎,怎麼一點沒看出來?

等下。

難不成、難不成是因為他見喬吟和衛祁在待在一處,所以吃醋了?

對嘛。原來如此!這就解釋得通了。

李秀色豁然開朗後又開始發愁,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浪費時間了,且不說這三人誰也沒把她“六牌樓”的話聽進去,光是她自己的小命,也沒時間再等了。

她目光透過帷帽偷偷瞧上顏元今,見他側身靠著圍牆,單手托著腮,笑吟吟一副悉聽尊便的架勢,眼底卻無絲毫笑意。

衛祁在還在旁邊一本正經:“世子不知僵屍凶險……”

媽的。不管了。

“這僵屍……”

衛祁在沒能說下去。

因為他忽地察覺到身旁閃過一道風,那風伴著胭脂香,像是有誰朝前撲了過去。

李秀色左腳狠狠絆右腳,算好了距離,對準了目標。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和命比,臉又算什麼。

“哎呀,”她一把抱住了對方的大腿,毫不矯揉造作地道:“人家摔倒了呢。”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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