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官先吸口氣,再而狂喜:“廣陵王世子,用時三分之一刻不滿,三箭齊發,十環,全中!”
“——終輪,世子勝!”
身旁一陣歡呼吵嚷,李秀色隻覺得心驚肉跳。這麼一花枝招展的大蝴蝶,他怎麼做到的?這以後萬一惹到了他,是不是隻消這麼一箭,她就死翹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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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好箭術。”
馬場邊上,謝寅長身玉立,等候多時,見銀鬃駿馬停在麵前,便忙吩咐下人遞上水壺,一麵道:“這壺中備好了紫蘇熟水,添了些秘方,殿下不如嘗嘗?”
顏元今下了馬,瞧他一眼,倒也未拒絕,拆開壺蓋微微一嗅,聞出了飴糖香氣,仰頭便一飲而儘。
“幼時與殿下同窗,知你喜甜,口味竟多年未見一變。”
“謝小公爺自幼體弱多病,我與你同窗之際,也未曾料想今日得見你如此變化。”顏元今左手拿壺,右手將小桃花的韁繩扔進身旁小廝懷裡,回頭道:“屬實欣慰。”
“多謝世子關心。”謝寅見顏元今喝完還晃了晃壺,有意猶未儘之勢,唇角便又現出一抹笑意:“這紫蘇糖水乃舍妹親手熬製,殿下若喜歡,我回去讓她多做一些,差人送來。”
顏元今將空水壺一丟,拍了拍手:“不必了,也沒多喜歡。”
說完,扭頭便大步走了。
小廝立馬牽著小桃花小跑著跟了上去,偷偷看主子臉色,見他並無不悅之神采,才壯著膽子搭話:“我看爺挺喜歡喝的,怎麼不要?”
“差人送來,”顏元今輕哼一聲:“送哪?廣陵王府還是我房裡?”
小廝立馬頓悟,想到主子不是沒在這種事上栽過跟頭。
顧雋少爺喜歡吃,幼時不知從哪收了個白桃漿,主子恰巧去顧太師府上作客,嘗了一口覺得不錯,顧少爺為人大方,便叫下人送他了半壺。
這事不知怎麼傳到了順天府趙達光的耳裡,他認出是自家閨女趙燕燕的手藝,便趕來王府賣了個殷勤,並吩咐女兒隔三差五來王府給世子送上一壺。
即便世子從未與趙燕燕見麵,白桃漿也隻叫下人收過一次便吃膩再也不要,但坊間還是很快就傳了豔聞,說趙家有女飽受那眼高於頂的小世子青睞,馬上便要攀上高枝,氣得顏元今小小年紀半天吃不下飯,從那以後論誰的東西也不碰一下。
小廝一拍腦袋,立馬笑眯眯換個話題道:“場子我已經給您包好了,主子現在過去?”
顏元今嗯了一聲,斜睨小桃花一眼:“鬨脾氣,玩心重,扣它半日糧草。”
小廝狗腿點頭:“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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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色自圍欄外觀察著顏元今的動向,還沒看清他要從哪個方向走,便被幾匹大馬擋住視線,待視野再度清晰時,人早已經沒了影。
她連忙一路尋過去,趕至側門時正見角落一牽著銀鬃駿馬的小廝,李秀色認出那馬是顏元今的,想來這人也是他的,頓時放下心來。
隻見那小廝背對著她,正專心順著馬背毛,一邊歎氣:“可憐見的小桃花,多好一匹馬喲,就是沒生在好人家,命苦哇!”
李秀色:“……”
小廝絮絮叨叨了半天,不乏偷偷說主子兩句壞話,一會“沒人性”一會“沒良心”,正興起時扭頭見一帷帽少女正靜悄悄站在自己身旁,當即嚇了一跳。
他見少女並未看向自己方向,猜想應當是碰巧在此處等人的,便頗有分寸地和她拉開距離,轉身牽著小桃花朝前方去了。主子腿腳快,先他一步過去,他隻好一邊哄著小桃花這祖宗一邊慢騰騰趕。
李秀色悄聲跟在後頭,一會停下裝作鍛煉腿腳,一會跐溜竄進路邊樹叢。
很快便到一亭樓邊上,小廝將韁繩遞到了店家手裡,言語吩咐:“馬廄裡休息便可,世子吩咐了,不給它喂草。”
說完便上樓去了,李秀色要跟上,還未進門便被人伸手攔下:“這位姑娘,揚州亭今日已被包了,您明日再來罷。”
李秀色未硬闖,隻問道:“世子可在樓上?”
見那店家點頭,她便乖乖在樓外供路人歇腳的露天茶棚內隨意挑了個位置坐著,不讓進去,守株待兔總可以。
揚州亭距馬場不遠,乃一三層木製小樓,本質為一茶館,亭子四麵鏤空,風景獨到。
小廝上了樓,一路走到最靠窗邊那人麵前,恭敬道:“主子。”
顏元今漫不經心地撥著手腕上的銅錢玉鏈,抬眼道:“替我去顧太師府上給他兒子送兩句問候,我今日有彆的事要做,便不過去了。”
小廝道了聲是,忽聽顏元今又道:“陳皮,你是怎麼過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