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站上岸邊,陳皮已嚎叫著撲過來:“主子,您沒事罷!”
顏元今未搭理他,隻抬手撲滅衣擺上的幾點火星,又看向河麵上已一瞬熄滅的烈火,冷笑道:“看來是存了心不讓我過去了。”
李秀色因方才景象驚得目瞪口呆,眼下隻知咽口唾沫,喃喃道:“難道真要蹚水麼?”
她上前,瞧著那潺潺的河流,沒有半點火苗的勢頭,仿佛方才所見所聞皆是花了眼,也不知那廟主是何奇才,能做出這樣的機關。她壯著膽子,抬腳在河水中點了一點,試圖探探深淺,誰知腳尖剛碰上那水流,便聽一陣“呲呲”聲,隨即再是一陣稀裡嘩啦,這四周的河麵,竟一瞬結成了冰。
結冰之迅速,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腳尖還伸在水裡,眼看要將她的腳也整個凍住,身後忽被人拉了一把。
廣陵王世子蹙著眉,聲音沒好氣道:“傻了,不會動?”
李秀色確實有些傻了,愣愣道:“世子,這、這水還會結冰!”
“我有眼睛會看。”顏元今盯著冰麵,冷聲道:“既然結了冰,我們便踩冰過去。”
李秀色似乎這才神識歸位,忙道:“踩冰?萬一中途碎了怎麼辦?”
“怎麼,還真的怕淹死?”他這會兒真算不上什麼好脾氣,許是她方才那不知躲閃的模樣惹毛了他,語氣便有些譏諷:“放心,我看這河裡沒有魚,即便是真的淹死,也能留個全屍,不會有東西來吃了你。”
李秀色被批評得有些不大高興,低下頭,嘟囔道:“我說說而已。”
顏元今本還在氣頭上,瞧見她這似是受了委屈的聲音及模樣,不知為何一愣,聲音瞬間放低了下來,而後皺眉道:“我方才……”
他罕見有些卡殼,又換了個說法:“我不是真的想讓你……”
“死”字還沒出口,便聽身後方一聲“哎喲!”
李秀色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瞧見陳皮正栽在冰麵上,冰雖沒有被砸碎,但這小廝似是摔得不輕。她連忙跑過去,擔憂道:“陳皮小哥,你沒事罷?”
陳皮一張肉臉緊緊貼著冰麵,麵若菜色道:“我不過是抬腳想試試這個冰厚不厚,誰知剛踩上來,便突然被滑倒,這冰……這冰屬實太滑了!一刻都不能站穩!這絕不是尋常的冰!主子,主子可千萬不能走哇!”
本以為此話能給大夥打響個警鐘,卻不想李秀色卻道:“這麼神奇?我來試試!”
“彆——”
陳皮一嗓子沒喊完,便見李秀色抬腳站了上來。
甫一碰到,她便如方才的陳皮一般,徑直滑栽了出去,眼看腦袋便要砸上冰麵,身後又被人拉了一把。
雖被拉一把,但腳尖還在冰麵,依舊滑得要摔,那人隻好直接抓上她腰間衣裳,竟是直接將她一把拽了出去。
李秀色原地打轉踩上地麵,才如回到實地,慣性使然朝前撲了兩步,直撲到廣陵王世子身上,兩手摁上他的胸膛。
抬起頭,瞧見他麵色不善,卻明顯沒有方才那麼凶巴巴,隻道:“你能不能讓我——”
他似乎被自己的話噎住了,狠狠一頓,才道:“你能不能省點心?”
李秀色怔了怔,認真點了點頭。
顏元今這才閉了閉眼:“摸夠了沒?”
“……”
李秀色忙收回手,尷尬道:“沒、沒摸。”
廣陵王世子輕嗤:“狡辯。”
“……”
顧雋在岸邊將可憐無人問津的陳皮小哥拖救出來,歎氣道:“這冰如此滑,我們要如何過去?”
喬吟道:“我試試罷。”
李秀色忙道:“李姐姐,會摔跤的!”
喬吟搖搖頭:“無礙,我會當心。”
顧雋仍有些不放心,上前做好隨時攙扶的準備,卻見喬吟屏氣凝神,似將心氣化去丹田,隨後在冰麵上邁下了步子。
“噠。”
她穩穩地踩了上去,再踏上另隻腳,也全然安穩,沒見一絲一毫要摔的跡象。
鼻青臉腫的陳皮難以置信道:“這、這是怎麼回事?為何我與李娘子都不可,偏偏喬娘子可?”
話音落,忽見自家主子也穩穩站在了冰麵上,便愈發驚訝了。
顧雋在旁沉吟道:“那我也……”
“你不行。”他還未上前,動作便被人一聲打斷,說話的正是廣陵王世子,他道:“想必此冰隻有會習武有內力者將內力聚於丹田方可立穩,你若是上來,隻怕是要摔成肉餅。”
喬吟道:“正是。”
顧雋伸出去試探還未落地的腳立馬默默地收了回來。
他道:“那、那我們……”
“雖然我與喬娘子可以站穩,但此冰還是有些邪門,即便是有內功,也岌岌可危,應當無法用人背人的辦法。你們唯一的退路,便是在短時間內學會一道內功心法。不過,”顏元今打量了那三人一眼:“以你們的才智,怕是不行。”
李秀色堅強搖頭:“我覺得我可以。”
顧大公子附議:“我也是。”
顏元今哂笑一聲,扭頭道:“喬娘子,你先過河去敲那廟門尋人,我在這安頓幾個蠢學生。”
喬吟點了點頭,道了聲“是”,方才慢慢走冰過河。
終於行至河對岸,她回過頭,朝著遠處另一邊的馬車望了一眼,低聲道:“小道長,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