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道:“若要往南去,唯有兩條路可走,其中一條便會途徑土匪山,那土匪山上據說數十年前原有一山寨,寨中儘是女土匪,最喜做□□擄掠的勾當,搶了不少良家婦男壯丁大漢回寨,後也不知為何突然被一把火燒了山,山中女匪如數被燒死,那些被搶去的男子也不知所蹤。”
“這幾十年來,每每有行人途徑此山,若是男子,常會被不知是何物的東西戲弄一番,往往莫名其妙地昏睡一夜,醒來便已被扒光了衣服,天黑過路還時常會聽見滿含幽怨的男子哭聲,那條路上,但凡有女子路過也都會莫名失蹤,到如今也不知憑空沒了多少人,時間一久,人人皆知此山鬨鬼,便再也沒人再敢走那條路了。”
李秀色點了點頭,並未再說什麼,心中卻暗自腹誹,哪是鬨什麼鬼,分明是有僵屍作怪,畢竟原主便是在這土匪山上的洞裡出了事……她不由偷看了顏元今一眼,如今還差13次倒貼,不曉得若是抓把緊儘快完成任務,能不能躲過那一劫?
不過眼下當務之急還是替道長找藥,李秀色定了定心神,這才問上正題:“若想要靈花,便隻有去那千仞峰?”
掌櫃道:“此花乃千年靈藥,這世間也唯有千仞峰頂遍生靈花,能采得此花的人,非奇人異士不能,我多年前原有一小學徒,為了采那靈花,便活活從那峰上摔死了!這花可不敢采呀!”
顏元今冷笑一聲:“那老道士倒是會出難題。”
“為了救衛道長,縱然是刀山火海也是需去的,”李秀色堅定說完,問道:“掌櫃,此峰要怎走?”
*
若要去千仞峰,快馬加鞭也需一個半時辰。
出了鋪子,李秀色見顏元今坐上小桃花馬背,便也跟在後麵默默爬上了自己的小毛驢。
小毛驢蹬蹬慢行了幾步,李秀色回頭,卻見小桃花一動未動。
她心中有幾分奇怪,不由問道:“世子,不走麼?”
廣陵王世子瞧了她一眼,見她笨拙地拉著那頭蠢毛驢的韁繩,眉頭便輕輕一皺,似不知在想什麼,而後開口道:“你騎的這東西……”
他頓了頓:“拖小桃花後腿了。”
李秀色微微赧然,確實,她青澀的騎驢技術是有些令人汗顏,若非方才他好心等她,到這藥鋪也得花上不少時間。
顏元今又道:“你也知道本世子耐心有限,方才等你,不見得眼下還願意等你。”
李秀色點點頭,說得沒錯。
她斟酌一番,反正之前說陪他也是擔心這世子不願做事,既然他現在嫌自己慢,那不然她便彆跟著一起了。
李秀色想了想,一骨碌從小毛驢上滑了下來,便道:“世子,那不如您便自己——”
話未說完,卻見坐於馬背上的廣陵王世子忽而朝她伸出手來,言簡意賅道:“上來。”
李秀色懵了一懵,而後“啊?”了一聲。
顏元今似有些不耐煩了,偏頭道:“啊什麼?”
李秀色忙搖了搖頭,不去顧這世子吃錯了哪門子藥,隻深知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忙急道一聲“等等!”
她匆忙將小毛驢托付給了藥鋪掌櫃看管,隨後又奔回來,乖乖將手遞了上去。
顏元今觸上肌膚溫度,隻覺這小丫頭的手沒骨頭似的綿軟,不敢握得重了,隻在掌心輕輕一捏,再輕輕一帶,將她帶上了自己身前。
皂香撲鼻,廣陵王世子下意識朝後退了退,而後清清嗓子:“你不要多想,本世子不過是嫌棄你腿腳太慢,騎著那笨驢的模樣太傻。”
李秀色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她說完話,上半身忽而一扭,轉臉便抱上了他的腰。
顏元今身子倏爾一僵,半晌才道:“……你做什麼?”
李秀色聽著腦中叮聲響,裝傻道:“我怕摔下去。”
“放手。”廣陵王世子耳根不著痕跡地染上幾分紅暈,音色稍有幾分低:“轉過去,握韁繩。”
李秀色立馬“哦”了一聲:“好。”
見她乖巧如斯地轉了回去,顏元今原本要升起的氣性一時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腰上觸感依稀尤在,令他不由又想起那晚劇烈的心跳。
廣陵王世子盯著麵前小丫頭的發頂,漆黑柔軟下是一顆圓圓滾滾的腦袋。
他知道這腦袋上生了怎樣一張臉,怎樣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怎樣小巧而平凡的鼻子和嘴巴。
便是這樣一個人,為何總是攪得他心神煩躁?
他斂了斂怔仲的神色,胳膊小心翼翼自她身後環繞住,握住韁繩,在她耳側刻意離了些距離,低聲道:“坐穩了。”
李秀色隻覺耳邊氣息溫熱,吹得她有些癢,身後那人似也裹著桃花香氣貼近了一些,伴隨著馬兒前行,不知為何讓她忽而坐得有些不自在起來,下意識扭了扭身子,試圖調一下坐姿。
誰料這一動,大腿便忽而蹭上那廣陵王世子的,輕輕摩擦一瞬。
她直覺他似是悶哼了一聲,身子似是僵硬片刻,而後聽見他開了口,音色中莫名帶著幾分低啞:“……彆亂動。”
李秀色隻好停了下來,隻是這樣她更不舒服,便又小小地挪了一下。
顏元今終於嘶一聲:“你再亂動,我便把你扔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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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色這一回是再也不敢亂動了,一路乖巧低著頭,時不時瞅瞅路兩邊的風景。
除卻小桃花半道上路過驛站停下休息片刻吃了些糧草,他二人也飲水吃了些點心,之後再無停歇,終於在一個半時辰內趕上了所謂的千仞峰地界。
此地界人跡罕至,李秀色遠遠便瞧見了那高聳入雲的山峰,不由喃喃道:“這般高……”
顏元今將小桃花在樹旁拴好,回身道:“這便怕了?”
李秀色搖搖頭,隻道:“我瞧這峰雖高,但隱約能看見一條上峰之路,地形似也還算平坦,如那掌櫃所言,應當不算難登才是,為何會有這麼多人在此地出事?”
顏元今哼一聲:“去了不就知道了。”
二人來至峰腳,果然瞧見一條蜿蜒曲折的行路。
顏元今果斷在前,李秀色於後緊緊跟著,廣陵王世子時不時回頭看那紫瓜一眼,像是生怕她因恐高嚇哭,或是腳下打滑從峰上掉下去摔死。
越往上便越見殘雪,腳踩在雪上,能聽見咯吱的聲響,李秀色低著頭,一步一步地老實踩在世子在前踏出的腳印裡。
他生得高挑,臂長腿長,腳便也生得不小,李秀色踩進去,便似被他大大的靴印包裹了住,顯得小巧玲瓏。
不知走了多久,倒是始終一帆風順,絲毫未見有何怪異之事驚擾,顏元今回頭,瞧見李秀色不知何時已落下了數步之遠,步子便頓了下來,問道:“累了?”
李秀色隻道:“有些難走……”
她吐出的氣息都嗬成了白煙,顏元今盯著她被凍得紅彤彤的小臉,開口道:“那便歇一歇。”
他抬手自懷中掏出兩枚特製銅錢,於指腹輕輕一記摩擦,隻聽“呲——”一聲響,銅錢上方登時燃起火焰,手掌周圍瞬間升起一股暖意。
見她過來,顏元今似漫不經心般將銅錢隨手遞了過去:“拿著。”
李秀色有些不明所以:“啊?”
廣陵王世子似是有些不耐煩起來,隨意道:“本世子手累,叫你幫我拿一下。”
說完,朝著她懷中一丟。
李秀色嚇一大跳,忙手忙腳亂接住,手觸上火焰,本以為要燒著了,卻發現竟無半分痛感,反而被一股暖意刹那間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