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朝四周望望,卻根本沒發現喬吟及顧茵茵的身影。倘若此處是無燼洞,那她們人呢?不應當是一同被綁麼?
還在想著,忽聽一聲嬌媚至極的嗓音,慢悠悠問道:“在找什麼?”
那聲音來自右上方,李秀色順著聲源望過去,瞧見在被幾隻女僵屍團團圍著的中央處,擺放著一方石椅,一道身影斜倚在上頭,烏黑拖地的長發蒙了半邊臉,隻能看見半張紅唇輕啟,緩緩道:“找你的同伴麼?”
李秀色一怔,知曉這話顯然是在問自己,隻吞了口唾沫,沒有做答。
“找哪個?”見她沒作聲,那身影“??咯咯”一笑,竟又輕輕地開了口,音色無儘嫵媚:“是那兩個漂亮的小姑娘,還是那幾個英俊的小郎君?”
嗓音雖媚,一句一句間,卻帶著透骨的涼意,讓李秀色不禁起了一背的雞皮疙瘩。
她聲音有些顫,壯著膽子道:“……這是何處?”
沒等那斜倚的人發話,另幾個僵屍紛紛笑了起來,李秀色這才赫然發現,這些僵屍竟是都能發出聲音的,隻是嘴唇並不似那石椅上的女子一般會輕輕蠕動,而是如江照一般,自胸腔震動出聲響。
石椅上的女子慢慢地站了起來,長發捋去腦後,露出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和白皙的麵孔。
李秀色不由一怔。
這廝氣場分明也像是僵屍,為何這張臉卻能與尋常女子無異?
隻是分明是女子的外形,給人感覺卻活脫脫像個女鬼。
那貌如常人的“女鬼”連動作也與常人無異,端的是風情萬種,緩慢地一步步行至李秀色身側,而後稍稍抬手,露出了尖長的指甲。
李秀色忍不住倒吸一口氣,雖說這張臉有些欺騙性,可瞧這長甲,分明就是僵屍。
那尖長的指甲在李秀色臉頰邊上微微滑過,讓她不由得渾身一顫,艱難彆過臉去。
這女僵鬼聲音虛渺,分明就響在耳邊,卻好似從四麵八方傳來:“此處?此處自然是山寨了。”
李秀色不敢看她,隻眉頭一跳道:“山寨?”
她腦中忽想起曾聽那藥鋪老板提起,土匪山中原是有一方山寨,寨中皆是女土匪,後因失火全都命喪其中……莫非眼下這些便是那些死去的山寨中的女匪?
她咽咽口水:“這裡不是無燼洞麼?”
話音落,身旁那“女僵鬼”忽道:“你怎知此地喚無燼洞?”
果然是。李秀色閉了閉眼,很好,看來她還是到了這無燼洞裡,而這洞八成便是這群女匪僵屍的寨地罷。
還在想著,忽聽身旁一個僵屍道:“三寨主,她既已醒了,便快將她咬死罷。”
另一個也道:“是呀,三寨主,雖說她長得不行,但好歹也是個女子,扒了她的皮,便又能給您換張新鮮的臉呢。”
李秀色聽得雖有些雲裡霧裡,可到底是聽見了那句“咬死”,一顆心登時提了起來。
隻聽那被稱作“三寨主”的女僵鬼道:“急什麼。”
她神情慵懶,看著李秀色,似是笑了,忽問道:“你可知為何你暈時我不動你,要等你醒時動手?”
李秀色哪曉得為什麼,她隻曉得她必須要想辦法逃走,絕對不能真死在這裡。
那三寨主看著她,忽而張了張嘴,而後便在李秀色驚愕的眼神中,任憑兩邊的牙齒慢慢伸長,她舔了舔舌頭,笑吟吟道:“因為隻有人在醒時驚恐間,那血才最是好喝,肉也最是香甜。”
“也隻有人醒時,這張臉才容易扒得乾淨。”
它說著,原本“咯咯”的笑聲忽而變得桀桀難聽了起來,慢慢湊近李秀色頸間,眼看要輕輕咬上去,卻忽聽一聲:“——慢著!”
眼前的紫衣小娘子忽然伸長脖子大吼了一聲。
李秀色孤注一擲地喊完後,見這廝果真停頓了下來,當即咽了記口水。她額角已然出了細汗,全然忘記該說些什麼拖延時間,隻信口胡謅道:“等等、等等,我想……我想死得明白點兒。”
那被喚作三寨主的女僵鬼動作果然停了下來,大抵是曉得她逃不開,便也不介意再周旋周旋,指尖在李秀色麵上輕輕一滑,問道:“怎麼個明白法?”
“我的友人呢?就是、就是那兩位小娘子,她們不應是與我一同在無燼洞中麼?”為何此刻隻有她自己?
“她們自然也在洞中,”女僵鬼笑起來:“隻不過不在此洞裡罷了。”
李秀色登時恍然,想來這無燼洞不止一處洞身,她在此處,那喬姐姐及顧茵茵或是被關在了其餘兩處。可恨,若是三人一處,沒準還能團結一致想想辦法,眼下隻有自己,當真有些孤立無援起來。
女僵鬼答完了,又摸上她脖頸,作勢便要去咬。
李秀色當即又一聲:“——且且且慢!”
尖牙觸到肌膚的最後一瞬頓了住,女僵鬼抬起身子,瞧她一眼:“又怎麼了?”
紫衣小娘子清清嗓子,煞有介事道:“我、我還沒問完。”
女僵鬼舔唇一笑:“你說。”
“你、你方才說,扒臉皮……是什麼意思?”
女僵鬼忽而??又“咯咯”笑起來,她聲音輕柔道:“小娘子的問題可真是多呢。”
李秀色一僵,硬著頭皮道:“橫豎我都是要死在你嘴裡的,我問問清楚,應當也沒什麼關係罷?”
“自然。”
女僵鬼生的是一雙桃花眼,看上去溫柔多情得很,便這麼瞧著李秀色,一字一頓道:“你既好奇,便瞧瞧罷。”
她說著,忽而笑了,慢慢抬起手來。
李秀色本以為她是要對自己做些什麼,下意識朝後縮了縮身子,卻見這女僵鬼是抬手摸上了她自己的臉。
她將指尖掐在下巴處,輕輕一摳,麵上的皮忽然便被揭開了一小片。
粘稠聲中,那張臉皮就這麼被緩慢地全然掀了開來。
李秀色倏然怔住。
在她麵前,再不是方才那個風情萬種的麵龐,而是一張血肉模糊、鮮血淋淋的臉,空洞的眼中沒有眼珠,猩紅的唇下是猙獰的黃牙,正對著她輕輕一碰:“可瞧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