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忙道:“這是今日一小姐托她婢女給您——”
未等他說完,廣陵王世子抬腳便朝外走,隨手將盒蓋朝身後一丟,幾乎是想也未想道:“扔了。”
“那小姐是李家三娘子……”
顏元今步子倏然頓住,發尾的銅錢辮高高一甩。
“等等。”
他朝後退了回來,掃那食盒一眼:“你說什麼?”
陳皮道:“這是李家三娘子親手給您做的梅花兔子糕。”
廣陵王世子聞言愣了愣,而後倏爾揚了揚眉:“兔子糕?”
他撩袍一下坐至桌邊,敲了敲桌麵,嗯哼一聲道:“拿過來,嘗嘗。”
掀開食盒,內裡是幾塊粉色的糕點,一如她過去送過的那般,捏成了歪歪扭扭的模樣。顏元今兩指捏起一個,上下打量了一番,搖頭嘖道:“這形狀……”
他拎至陳皮麵前,慢悠悠問道:“你瞧這,像兔子嗎?”
這畢竟是李娘子親手做的東西,陳皮也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隻撓頭乾笑了一聲,瞧見主子還拎在他麵前不拿走,又聞見這糕香四溢,便下意識張開了嘴。
“啪——”
廣陵王世子一記暴栗:“讓你看,沒讓你吃,又不是做給你的。”
陳皮抱頭“哎喲”一聲,立馬捂住了自己膽大包天的嘴。
顏元今拎著那小兔子晃了晃,終於咬了一口。
甜味十足,味道竟然不錯。
他不由挑了挑眉,唇角無意識地勾了起來。
正所謂無事獻殷勤。
那紫瓜這般殷勤,無疑是在示好。
為何示好?自然是因為喜歡他。
饒是那日在土匪山上生了氣,今日還能特意做了點心來示好。
嘶,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小娘子。
*
這口是心非的小娘子送糕點,一送便送了兩日。
廣陵王世子也樂得其所,畢竟作為被示好的那方,倘若駁回去也未免太不給麵子,怎麼說也是小娘子先低了頭。
不過這兩日以來,兔子模樣沒什麼長進,倒是滋味越來越普通,再沒那麼甜了。
廣陵王世子嘗出了些敷衍的味道,可究竟哪裡敷衍他也說不上來,隻慣例嘗上一口,隨後吩咐道:“這東西放這兒,等我餓了吃,誰也不許碰,若是誰亂吃了,便將他舌頭拔了。”
棲玉軒的一眾下人們有口難言,這糕點模樣模樣不行,味道也比不上瓊花樓的上好點心,誰會冒著不要命的風險偷偷去吃呢,也隻有這主子當個寶了。
到了第三日,陳皮乾脆直接於王府門前等著。
晌午時分,終於見著那小婢女來。
小蠶將食盒遞了上去,笑眯眯道:“小哥,這是今日的糕點。”
陳皮接過後道了謝,轉身便要走,忽聽那小婢女又道:“明日你便不用再等了。”
“為什麼?”
小蠶道:“我也不曉得,隻是我家小姐說了,明日她便不送了。”
陳皮“哦”了一聲:“曉得了,那什麼時候再送?”他見主子吃得挺開心的,便想著幫主子多問一嘴。
小蠶搖搖頭道:“以後再也不送了。”
“……”
陳皮道:“為什麼?”
難不成是這兩日見主子對她沒有回應,傷心了?失望了?放棄了?
他想了想,貼心道:“你家小姐眼下是不是傷心得很?回去告訴她,不必傷心,我家主子並非是——”
話未說完,卻聽那小婢女奇怪道:“傷心?我家小姐嗎?她可沒有傷心,我瞧她今日說起今後再也不用倒貼世子,還開心得很呢。”
不僅如此,出門時那會還突然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歡天喜地說了一大堆諸如“這是最後一次了”“我會想你的”“咱們有緣再見啦”一類讓她摸不著頭腦的話。
這廂陳皮聞言卻是再一次懵了,還想再問點什麼,卻見這小婢女又早已走遠了。
*
廣陵王世子傍晚歸府,還未至棲玉軒,便見小廝陳皮拎著食盒迎了上來。
他挑了挑眉,順手掀開蓋子,從中掏出一塊糕點扔進嘴裡。
咽下肚時,瞧見陳皮還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道:“要說什麼?”
“主子,”陳皮撓了撓頭道:“今日我又見著李三娘子那婢女了。”
見主子沒說話,他便繼續道:“那婢女說,她今後再也不會再來送糕點了。”
顏元今“哦”了一聲,倒是一臉的不以為意。
“我瞧著那婢女的意思是,從今往後李三娘子再也不會對您這般示好了。”
廣陵王世子腳步倏然一頓。
?
陳皮道:“我覺得,該不是您對人家小娘子態度太差了些,這幾日送糕點也沒個回應,她便從此對您放棄了。”
放棄?不可能。
廣陵王世子輕蹙起眉頭:“回應?她想要什麼回應?我收下了糕點,不已是對她格外親和了麼?”他不解道:“那婢女怎麼說,她現在該不會還很是傷心罷?”
這倒是把陳皮問住了,他撓撓頭,有些欲言又止道:“那倒沒有,說到終於能放棄了,那李三娘子、三娘子……很是高興來著。”
眼見快要進了棲玉軒的門,忽聽“砰”一聲,驚飛院中幾隻雀鳥。
廣陵王世子撞門上了。
木門抖了三抖,旁邊路過的下人瞠目結石,呆在原地動也不敢亂動。
高興?
“不是。”
顏元今黑著臉道:“她不是喜歡我嗎?她愛我不得,高興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