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淮聽任江說,他是地下室裡那個孩子,一張臉瞬間就黑了下來。
那間地下室,就是容淮兒時的噩夢,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和人提起過了。
每次想起自己,在那個漆黑的地下室裡待過,他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小胖子。
“當年你捂著滿是鮮血的手,給我打開地下室門的事情,我一輩子都記得。”
任江有些激動,眼眶通紅,嘴唇都有些顫抖。
他想見恩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要不是當年他救了自己,那他恐怕早就已經被人販子弄殘疾,在火車站要飯了。
看著麵前激動的任江,容淮緊緊握住自己的雙手,咬著腮幫子上的嫩肉,突然衝到車邊,打開車門上去之後,一腳油門就走了。
任江站在容淮的車後麵,吃了一嘴土的他,回頭看了看褚煩他們,一臉的迷茫。
“恩人怎麼了?”
婁卿卿看著遠處的車影,心裡有些擔心。
容淮的樣子,明顯就有些不對,她看了任江一眼,就去找六子了。
她想讓六子開車跟去看看,看看容淮有沒有事。
“小夥子,好不容易來的,快點進屋暖和暖和吧。”
石桂英看著愣愣的任江,在心裡歎了一口氣,趕緊把他拉進了屋裡。
到了屋裡以後,石桂英給他拿了不少的好吃的,不為彆的,就為了他和自己兒子一樣,從那間地下室裡,死裡逃生。
任江感受到石桂英的熱情以後,心裡才好受了一些,紅著眼睛說道“大娘,我真的是和恩人一起關在地下室的孩子。”
他覺得恩人,好像不太相信他的樣子。
石桂英點點頭,在他的頭上摸了摸,也紅著眼睛說道“大娘知道,容淮也知道,給他點時間。”
聽石桂英說,給容淮一些時間,任江點點頭,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些年剛剛被救回來的時候,他也是不願意提起那間地下室的。
他理解容淮。
任江能理解容淮,但是卻理解不了容三歡。
他明明就是容淮的三叔,他提供的線索,傻子都能對的上,他卻死都不說容淮就是他的恩人。
任江要去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他。
本來任江看容淮走了,他也想回市裡的,可想到市長那張拉的跟長白山一樣的臉,他又突然不想走了。
恩人家辦喜事,他反正也曠工了,多一天兩天的,就當給自己放假了。
容淮離開家以後,把車開到了一處沒有人的地方,停下之後,自己默默的坐了很久。
他心裡有些難受,但並不是想到小胖子死時那種難受,而是有些欣喜,有些雀躍的難受。
他心裡那間地下室裡,沒有一點陽光,小胖子更是成了他的噩夢。
這些年他一直活在黑暗裡,完全忘記了,還有一個男孩的事情。
今天任江的突然出現,似乎把那無儘的黑暗,生生的扯開了一道口子,有一道微弱的陽光,已經從那道縫隙,照射到他的心上。
容淮坐在車裡,抽了很多的煙,從最初的手指發抖,到後麵的欣喜若狂,他用了整整一包煙的時間。
容淮扔掉手裡最後一支煙,用力在自己的臉上摸了一把,調轉車頭,就往家裡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