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澤連忙雙手合十,做祈禱狀,用口型說:“深哥,你是我親哥。”
隻見眼前橫過來一隻手,在他桌兜裡走一圈,拎出半個被塑料袋包裹的肉包來。
手機逃過一劫。
靳澤佯裝沉痛地接受了老師的一番批評。
出道多年,靳澤演過的角色不計其數,囊括了各行各業各年齡段。
除了高中生。
他很努力地回憶自己高中時代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好像很活潑,張狂,甚至有點沙雕。
還有一點,他雖然高二轉為藝術生,但是文化課成績一直還可以,在班上能排個中遊。
早讀課後的前兩節正課用來考數學單元卷。
靳澤十分完美地演繹出了一個成績還不錯的理科高中生考試的樣子,
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是一場極其艱難的戲。
因為他幾乎一道題都不會做。
交卷的同時,課間操鈴聲響了,全體學生要到操場集合做早操。
靳澤趁亂拿出手機。
沒有回複。
直到課間操結束,他的手機依舊安靜如雞。
深秋的天空顏色碧藍如洗,幾朵浮雲飄在極高的地方,陽光耀眼,但是一點也不灼熱。
高三教學樓坐落在最為僻靜的角落。
順著課間操散場的人流,靳澤走到高一教學樓附近,忽然不著痕跡地把雲深掛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了下來。
“突然想喝可樂,我去超市一趟,你們先走吧。”
池俊看了眼手表:“還有六分鐘就上課了,你確定嗎......”
話音未落,人已經跑沒影了。
靳澤跑得非常快,藍白色秋季校服被風灌起,倏忽又落下。
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享受過這種在人群中肆意穿行的滋味。
成為明星,享受千萬粉絲的仰慕,同時也會失去很多東西。
這一刻,靳澤感覺自己的靈魂似乎也年輕了十歲。
高一2班的位置就在高一教學樓一層,不到三十秒,靳澤就已經站在教室後門口。
他的名聲太響了,就算相差兩個年級,幾乎每一個路過的學弟學妹都認識他。
尤其是女生,視線一旦落到他身上,就怎麼也挪不開。
靳澤隨便攔下一個高一2班的同學。
他捏了捏咽喉,讓自己習慣用清亮的少年嗓音說話:
“喊一下你們班雲嬈,謝謝。”
教室內,第三組第三排的位置,雲嬈和班上大部分女生一樣,都維持著轉頭往後看的姿勢。
隔著不足十米的距離,她恍惚對上門外少年的目光。
雲嬈慌忙錯開眼,心尖怦地跳了下。
再然後,看到那個被靳澤攔下的男同學回到教室,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來,雲嬈的心率更加過速了。
竟然真的是來找她的。
和傳話的男生對話兩句,雲嬈倏地站了起來,低頭快步往外走。
在一片蒼蠅般的嗡嗡議論聲中,她跨出教室後門,急停在靳澤麵前。
“學......學長好,找我有什麼事嗎?”
話音方歇,她的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靳澤拉著她,走到連廊儘頭,再拐了個彎,最後停在人少的開水房附近。
一時衝動就來找她了,靳澤其實沒想好要和她說什麼。
在她麵前,他的表情動作也穩不太住。
同床共枕了小半年,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求婚成功,一覺醒來,老婆變成了年僅15歲的未成年高中生......
抱不得親不得,甚至連牽手都不行。
一麵是鬱悶,另一麵,他又有點激動。
記憶中15歲小雲嬈的模樣已經非常模糊。
可是這一刻,當年的她鮮活地站到了他的麵前。
白淨的小臉略有些嬰兒肥,雙眼像黑葡萄一樣水亮,眼瞼怯生生地垂著,他明明什麼都沒說,她的臉頰就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粉。
太痛苦了。
靳澤腦子裡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把她按在後麵那道牆上親個你死我活。
他悶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你怎麼不回我消息?”
小姑娘嫣紅的嘴唇動了動:“我上課不帶手機的。”
“噢。”
靳澤隱約想起來了。
她的手機不能上網也不能打遊戲,她又是特彆聽話的優等生,所以上課時間基本都把手機放在宿舍裡。
正因如此,他以前為了等她回一條消息,總是等得抓耳撓腮。
“學長?”
雲嬈輕輕喊了他一聲,“馬上就上課了,你還沒有說找我什麼事呢。”
她的聲音太細太小,像蚊子叫,靳澤大約聽見了一半,卻故意裝作完全沒聽見,勾唇對她說:
“你過來點,我什麼都聽不清。”
雲嬈往前跨了一步:“學長?”
“再過來點。”
雲嬈又往前一步,雙頰漲紅了,音量抬高了些:“學長?”
靳澤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個變態。
一個二十七歲的老男人,一點也沒有成熟男人的自覺,滿腦子都在思考怎麼在遵守校規的前提下調戲十五歲的小朋友。
“寶......學妹,你知道什麼叫近嗎?”
他忽然貼到雲嬈耳邊,壓低嗓音,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廓,
“像你那麼小聲說話,必須貼這麼近才行。”
靳澤親眼看著雲嬈粉白的小耳朵以極快的速度染上豔紅的血色。
周遭偶爾還有路人經過,他很快直起腰,拉開正常距離。
雲嬈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耳朵還在陣陣發癢。
今天的靳澤學長好奇怪。
感覺嗓音變低沉了很多,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好像要吃人。
正當此時,下節課的預備鈴突然響了起來,廣播擴音器安在他們頭頂正上方,鈴聲振聾發聵。
“今晚放學,食堂三樓等我。”
靳澤突然說,語速飛快。
雲嬈茫然地眨眨眼:“好的。和學長們一起嗎?”
雲深偶爾會帶她和他的舍友們一起吃飯,所以她下意識這樣認為。
靳澤:“沒有,就我一個。”
雲嬈呆住了。
他忽然又想起許多從前的片段。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所有人都圍著小雲嬈獻殷勤,那時的他隻能煩躁又無奈地排著隊拿著號碼牌,等半天才能見縫插針地和她說上一句話。
總是在猶豫,瞻前顧後。
所以才把未來的他害得那麼慘。
預備鈴早已停了,可尖銳的鈴聲似乎還在耳道裡回蕩。
靳澤深吸一口氣,忽然抬起手,用力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以後隻有我。”
他頓了頓,英俊的臉上露出那些遲來多年的篤定和勝券在握,
“除了我之外,不要再和彆的男生一起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