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座上的那一抹剪影,自始至終紋絲未動。
直到車開走,雲嬈才慢悠悠地抻開肩骨,放任視線跟隨著車尾,彙入車流向前遠去。
她的步伐不緊不慢,轉過一個大彎,直行兩百米的地方就是酒店正門。
這家酒店沒有地下停車場,雲嬈看到載著靳澤的轎車已經停在下客處,粉絲們在車外擠作一團,隔著這麼遠都能聽到他們興奮的呼喊聲。
行李箱滾輪摩擦地麵的聲音放緩,雲嬈越走越慢。
恰逢三月仲春,亞平寧半島季風旺盛,風從西南方向的地中海吹來,遙遙卷裹著遠方而來的潮氣。
忽而一陣疾風刮過,雲嬈淺藍色的長裙被風帶起,棉質布料輕柔,一下被卷起老高,嚇得她“哎”了一聲,慌忙丟掉手邊的行李箱,按住裙擺。
過肩長發拍了一半在臉上,把視野遮得一乾二淨。
等風小些,雲嬈才空出一隻手捋開頭發,眼前再度亮起來。
與此同時,百米外的尖叫聲也衝上了頂峰。
她維持著狼狽的姿勢,不由自主地朝那邊看去。
人群簇擁的中心,英俊而高挑的男人似乎微微側過了頭,畫麵定格一瞬,雲嬈的心臟猛然一跳。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靳澤戴著墨鏡,根本看不到眼睛,而且他們隔著一百多米的距離,她竟然下意識腦補出了他正在看自己這種離譜的情節。
雲嬈莫名有些煩躁。
她甩手丟開自己的裙擺,藍色長裙蕩開水波似的紋理,很快垂順下來,嚴嚴實實地蓋到她腳踝上方。
很多年前,也有這樣一陣作怪的風,如今天這般不懷好意地捉弄她。
也是那陣作怪的風,無差彆地拂過每一個人,卻偏偏吹亂了她一整個漫長的、微不足道的少女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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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今年第23號台風“荔枝”過境容州,留下一地狼藉。
台風走後氣溫降得飛快,在校方的督促下,環衛工人加班加點清理掉校園各處的枯枝爛葉,運動會趕在秋涼之前馬不停蹄地拉開帷幕。
高三年級的觀賽位置被安排在主席台北側,高三7班的位置又在北側的最北邊。
北側的最北邊的最邊緣的位置,坐著兩個十分想把自己邊緣化,卻因為長相太出眾,無論如何邊緣不起來的男生。
“咱倆這個位置得天獨厚,前麵是兩顆大榕樹,啥也看不見。”
雲深抱著一本習題集,說完一句話就咬一口筆蓋,劣質塑料的口感令他刷題有如神助。
靳澤腰彎得比他還低,看NBA文字直播正入迷,冷不防聽到身旁有人喊他名字,下意識就把手機扔到雲深的習題本上。
來人是班長,一個清秀的圓臉姑娘,特意過來問他倆去不去圍觀教師接力賽。
雲深搖頭說不去,還勸班長也不要去:“老班那實力,絕對不希望太多人看見他丟人。”
一邊說,他一邊不著痕跡地把靳澤的手機塞到屁墩下麵。
靳澤離班長近些,站著和她說了兩句話。
他是體育委員,班委之間正常溝通,可班長離開的時候兩隻耳朵都紅了。
靳澤轉回來,第一時間找自己的手機。
雲深斜他一眼:“丟下麵去了。”
他右手邊就是觀眾台的邊沿圍欄,圍欄下邊是雜草叢生的綠化帶。
靳澤“哦”了聲,沒事人似的:“賠我一台就行,折舊費算你......”
“一折都沒用,老子沒錢。”
雲深說著,忍不住挪了挪自己的屁股,生怕把靳少爺這台將近一萬的高貴手機給坐骨折了。
瞧他那副屁股不適的模樣,靳澤眼皮狠狠一抖。
姓雲的真把他手機扔了都沒事。
可他竟然侮辱他的手機?
這就出了大事。
隔壁座的女生剛還在欣賞這倆帥哥的盛世美顏,一眨眼的功夫,兩人都沒臉了,隻剩扭打在一起的一坨殘影。
雲深的屁股像是和大地連體了,靳澤差點把他四肢卸下來,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不遠處,掛在樹乾上的廣播喇叭傳出滋滋的雜音,然後是一道穩重的男聲:
“高一年級甲組趣味接力比賽即將開始,請高一1班、2班、3班、4班參加趣味接力的同學到檢錄處檢錄。”
靳澤正勾著雲深胳膊往後拽,毫無防備的,這廝突然自己站了起來。
兩人的肩膀狠狠相撞,具是吃痛一聲。
靳澤被撞得都忘了撿手機:“你踏馬起屍了?”
雲深沒鳥他,往外走幾步繞開大榕樹的遮掩,作眺望狀:
“趣味接力在哪比呢?”
靳澤用兩根指頭拎起可憐的手機,沒找著餐巾紙,隻能嫌惡地先丟進口袋。
他來到雲深身邊,無語地看他找了半天,最後發現比賽地點就在他們所在的觀眾台正下方。
“走啊,看比賽去。”
雲深拿胳膊肘拐靳澤一下。
靳澤嗤笑道:“我兒學神不刷題了?”
“回來再刷,我的兒。”
雲深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狀似勾引,
“帶你看你姑姑表演絕活,開開眼界。”
作者有話要說:靳澤:我從今天改名靳過,請叫我過兒,蟹蟹。
絕活今天沒憋出來,明天見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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