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裡女生多,玩的遊戲也簡單易操作,就是“叫7”。
所有人圍桌報數,逢7及7的倍數敲杯跳過,否則就要接受懲罰。
這個遊戲比猜骰子簡單多了,遊戲黑洞雲嬈經過好幾輪才“開張”,淺輸一局。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班長一邊洗牌,一邊笑嘻嘻地問她。
他手裡那副牌是他們班委會自製的真心話大冒險懲罰牌,牌麵沒有最變態,隻有更變態。雲嬈看著他的動作,微醺的小心臟狠狠一凜。
酒桌斜對麵,團支書柏薇主動關心她:
“雲嬈,你就玩真心話吧,他們搞的大冒險招術特彆狠,不適合你。”
雲嬈本來想選真心話的,被她這麼一“關心”,逆反心態激出來了:
“真的嗎?說得我都想試試了。”
半分鐘後。
雲嬈看著手裡那張卡紙,眼皮劇烈抖動,全身的肌肉都僵住了。
她對於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沒有乖巧聽從柏薇同學的良言警句感到十萬分的後悔。
【隨便找一間陌生包廂,進去之後對包廂裡的人說:
我剛剛吃飯燙到舌頭了,好痛好痛,有沒有誰的腹肌是冰的讓我緩緩?】
這!尼!瑪!
一生溫婉的雲嬈差點當場掀桌。
看到她的懲罰,全班都嗨了。
好幾個人簇擁著雲嬈往外走,她已經放棄抵抗,像朵浮萍被洪流卷出包廂。
興許是上帝聽到了她悲痛的呼救,門外的世界一片漆黑,整層酒店,竟然隻剩他們一間包廂未散客。
雲嬈來不及高興幾秒,班長大人當即就把她的懲罰方式做了可行化微調。
“既然外麵沒人了,那你就發朋友圈吧。”
......
“這個狠啊,感覺社死麵更廣哈哈哈。”
“可彆害她丟了工作,發的時候允許屏蔽領導和家人吧,半個小時之後刪?”
“嗯嗯,找個人監督一下,除了領導和家人的標簽,其他都不能屏蔽哦。”
雲嬈:......
她像個牽線木偶,彆人戳一下她動一下,極其麻木地完成了這項變態懲罰。
雲嬈:【我剛剛吃飯燙到舌頭了,好痛好痛,有沒有誰的腹肌是冰的讓我緩緩?】
發出去之後,她暗暗寬慰自己,這種和她日常人設完全不符的言論,朋友們一定能破解她的苦衷。
至少黎梨和溫柚肯定能看出來。
懲罰監督員一號忽然叫起來:
“哇,雲嬈,才發出去15秒就有人給你點讚,這人的昵稱還他媽叫柯桓,笑死我了,我猜他絕對是個傻叼意甲球迷。”
雲嬈嘴角一抽。
你說是啥就是啥吧。
隔了兩分鐘,她低頭看一眼屏幕,差點背過氣去。
全體雲家人慘遭屏蔽,剩餘的全世界最了解她的兩個人,黎梨和溫柚,竟然他媽帶頭在她的評論區蓋起了【公舉牛逼】的高樓。
視線下移,高樓下邊跳出一條新評論。
雲嬈眼前徹底一黑。
靳澤:【?】
......
她要換個星球生活,立刻馬上TAT
監督員二號和三號同時嚷嚷起來:
“臥槽,你的朋友圈都是名人啊,剛才是柯桓,現在又來了個靳澤,你到底哪裡找來這些亂起巨星昵稱的中二朋友哈哈哈哈!”
亂起巨星昵稱的中、二、朋、友。
說出來怕把你們嚇死,這些中二朋友就、是、巨、星、本、人。
雲嬈扯了扯唇,報以無奈微笑。
“我不會提前刪的,不用再監督啦。”
她一邊說,一邊抽走自己的手機,轉身擋住旁人的視線。
手指小幅度滑動屏幕,她的眼睛卻隻盯著靳澤發來的問號。
一股悲涼莫名湧上心頭。
她拆開一罐啤酒,直接對嘴,狠狠灌下大半瓶。
遊戲繼續進行,又有新的可憐娃挨罰,成功分走了大夥留在雲嬈這兒的注意力。
雲嬈的酒量很差,再加上雲深總說她喝醉了撒酒瘋怪嚇人的,所以雲嬈很少喝酒,不得不喝的時候也會摻很多飲料再下肚。
但是雲深也說過,她撒酒瘋是有條件的。
大部分時候都很正常,醉了之後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待著,因為醉得很快所以不至於把自己喝癱,有起碼的分辨力,也能自己打車回家。
雲嬈低頭劃拉著手機,身旁的同學找她碰杯,她想了想,大方地又喝了一口啤酒。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終於可以刪朋友圈了。
雲嬈揉了揉暈乎的腦袋,漸漸記不清自己剛才喝了多少了。
她的思緒沉下來,不受控製的,一點一點進入了發呆狀態。
-
【你是不是喝酒了?】
等了將近十分鐘,不見人回。
靳澤蹙了蹙眉,又發了兩條消息:
【你現在在哪?】
【我去接你】
隔了半分鐘,對方直接發過來一個定位。
沒有任何文字描述。
靳澤:【好】
靳澤:【乖乖等我】
雲嬈:【快快快!】
靳澤:......
現在,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姑娘喝酒了,甚至大概率喝醉了,腦子已經很不清醒。
他從衣櫃裡隨手抽出一件薄外套,搭乘家用電梯下到車庫。
夜至參橫,冷風輕掃著地麵枯葉,道路兩旁的灌木叢中時不時傳出不合時宜的低低蟬鳴。
一輛低調的石墨灰色轎車駛出小區正門。
柏油馬路上極其空曠,靳澤踩重了油門,轎車加速向前疾行。
車內沒有開燈,時明時暗的路燈暖光透進來,映照著駕駛座上男人清俊的側顏,以及唇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
他的表情並不是全然的緊張擔憂。
上周電影殺青之後,靳澤趕了幾場通告,百忙之中抽空和好兄弟雲深來了一場吃雞甜蜜雙排。
看見招進來這貨,雲深提前做好了心裡準備,輸贏看淡,和影帝兄弟維持好感情才是本場遊戲的重點。
靳澤完全沒有辜負他的期待,開局就落地成盒。
雲深記得,靳澤讀書那會兒遊戲技術挺好的,就算很多年不玩,操作也不至於如此辣眼睛。
殊不知,靳澤就是故意往人家槍口上撞。
將自己祭天之後,自然而然地開啟純嘮嗑模式。
東拉西扯問到雲嬈為什麼不能喝酒,雲深要分心爆彆人的頭,想也不想就說:
“她酒量差,喝多了會發瘋,非常可怕。”
“怎麼個可怕法?”
靳澤輕咳了聲,為自己的好奇解釋道,“新劇本有很多醉酒戲,我需要多了解一點不同的醉酒狀態。”
“就......”
雲深這人熱衷於分享彆人的糗事,沒怎麼猶豫就說了,
“她平常有多安靜膽小,喝醉了就有多狂野。”
靳澤:?
“真的,她隻要盯上誰了,就跟狗子看到肉骨頭一樣撲過去啃,手腳並用掛在人身上,八爪魚似的,怎麼也甩不下來。”
靳澤呆住了:“不會吧......”
“騙你乾嘛。她畢業聚餐那天,我去接她回家,她全程跟個樹袋熊似的扒著我,老子幼兒園畢業之後就沒被妹妹親過,那天差點夢回幼兒園。”
靳澤臉色一僵,聲調霎時冷下來:
“她親你了?親哪了?”
“沒親到,被我給躲開了。”
雲深一下爆頭爆歪了反被對手打傷,躲在掩體下麵爬了會兒,越聽靳澤這問題越覺得不對勁,
“當然親臉啊狗比,你他媽,她隻是喝醉了,會認人的,又不是腦殘失智!”
靳澤扯了扯唇,嗓音依舊不大爽快:
“那真是挺危險的。”
雲深:“還行吧。”
“嗯?”
“都說了她會認人了。在關係一般的人麵前,她喝醉了隻會發呆,乖得像個孫子,行為能力挺正常的。隻有在家裡人和她喜歡的人麵前才會發瘋纏人,比如我和老雲老薑,還有她那兩個形影不離的閨蜜。”
靳澤淡淡應了聲“噢”。
這個話題本該告一段落了,可是雲深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笑了一聲:
“本來我生日那天晚上讓她喝點酒也沒什麼。”
靳澤:“然後?”
雲深:“這不是有你在麼。”
“嗯?”
“她是你的腦殘粉——”
雲深像是笑得喘不過氣了,隔了會兒才呼哧呼哧地冒出後半句,
“我他媽,真怕她喝醉之後當場發瘋把你給強了。”
靳澤:???
天底下竟有這種好事?
思及此,靳澤搭在方向盤上的左手滑上了臉,不輕不重地撚了兩下自己的耳垂。
夜色濃重,而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車速提得幾近飛起。
受害人正在飛速趕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