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十步有餘,趙括翻身下馬,借著馬匹的慣性,落在了趙牧身前。
心急如焚的眼神,讓趙牧一陣恍惚,像極了自己前世的老母親。明明都上大學了,訓練受傷後母親還是會滿屋子亂跑給自己找創可貼,仿佛遲一會自己就會失血過多一樣。
趙括的神態亦是如此,來到趙牧麵前,從上到下仔細的檢查著趙牧的傷勢,正麵、側麵、背麵、頭頂,胯下,反複拍打檢查,揉揉這,捏捏那。
五官齊全,四肢健在,手指十根,牙齒無缺,眼中有神,胯下有鳥,然後又不放心的抓著趙牧的下巴晃了一圈,關節完好沒有大礙。
這才放心的一把將趙牧攬進懷中,可由於動作過大,碰到了趙牧胸口的刀傷。
趙牧不由得“嘶~”了一聲,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
趙括一愣,不由分說的扯開趙牧衣襟。
一道駭人的傷疤出現在他麵前,從左肩到右側肋骨,長約兩掌,深約三指,傷口剛結了一層薄薄的血痂,現在又因為撞擊開始向外滲血。
趙括麵色頓時扭曲,額頭青筋暴起,緊咬著後槽牙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忍不住伸手想要觸摸,可行到半空又努力克製住。隨即手掌顫抖的把身上的草藥一股腦掏了出來,可越掏越不滿意,越掏越心煩,語氣惡劣的對著身後的部隊喊道:“醫官速來,行軍如此拖遝,想死嗎?”
趙括的反應趙牧看在眼裡,沒想到被後世子孫嘲笑了兩千年的趙括,在家人麵前竟然是這副摸樣。明明是四十萬虎狼之師的三軍統帥,此刻竟然像為幼崽舔舐傷口的母羊。
或許由於重生的原因,趙牧胸口的刀傷並不像看著那麼疼,隻是傷口深處奇癢無比,似乎正在快速恢複。可看到趙括關心的眼神,趙牧反倒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過分堅強了。
由於肌肉記憶,趙牧開始手捂胸口,嘴角抽搐,嘴裡還發出輕輕地“嚶!”
趙括頓時緊張,眼睛無助的像個孩子。
看到兄長急的手腳無處安放,趙牧心底卻生出了一絲得意。
這種想法剛一出現,趙牧便意識到不對,用自己的傷痛讓心疼自己的人更焦急,這是什麼扭曲的心理狀態。難道這就是前任和兄長的相處方式?分明就是個被慣壞的熊孩子嘛。
趙牧推測的不錯,他的前任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
那年趙奢四十歲,雄風不減當年生下了次子趙牧,轉過年又迎來了幼女趙靈,老來得子的他欣喜不已,將這對兒女視為上天賜予的珍寶,百般疼愛。
當時長子趙括剛剛迎娶公主雅,還未得子。看到肉嘟嘟的小弟弟,父愛爆棚,很快便展現出了溺愛的功夫,趙家其他人也是一個賽一個的慣孩子,讓年滿16歲的趙牧,依舊是個任性妄為的熊孩子。
前年家主趙奢病逝,自那之後趙括對趙牧的溺愛更甚於之前,甚至到了連親兒子趙興都吃醋的地步。
此時的趙牧努力甩了甩頭,儘量不讓前任的情緒影響自己,自己重活一次,怎麼說也得給這個世界弄點動靜,怎麼能用這種廢物人設。他壓抑住內心博取關注的衝動,語氣冷淡的說道:“沒事。”
可就是這簡單的兩個字卻讓趙括感動不已,他右手蓋在趙牧的頭上,左右輕晃,一臉欣慰:“長大了!我們的牧兒長大了。”
趙牧受不了這種愛撫,撤退一步躲開趙括的大手,一臉黑線的想:這是啥家庭啊,說好的將門之後呢,怎麼膩膩歪歪的沒一點陽剛之氣。
趙括激動的說:“今晚我便將此事傳信給母親,子羽率軍大勝,單槍匹馬斬敵近千名,殺得敵人片甲……”
趙牧趕緊打斷趙括:“你說的實際點好不好,真的都被你說成假的了。”
趙括哈哈哈大笑:“子羽啊,要不是你從這死人堆裡爬起來,為兄真不敢相信這是你的戰果,就算今日家書中我如實講述,母親也定然說我在給他逗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