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早就發現了,隻要結衣在場,藤子就絕不會讓她接手身體的主權,仿佛某種莫名的執拗。所以對於藤子喝下了那瓶被加了迷藥的礦泉水時,她是喜聞樂見的。果不其然,藤子昏睡過去後,林夕重新接手了身體,但是她閉著眼睛作出呼吸均勻的狀態,靜候事情的發展。
沒過多久,結衣就輕喚了幾聲,確定藤子是完全睡著了,她就開始收拾包袱了。
林夕以為她會動手殺了藤子,卻沒想到結衣拿來很多枝椏樹葉將藤子掩蓋了起來,而她則拿走了兩人所有的東西,獨自一人離開了。
結衣走遠之後,林夕才撥開堆在自己身上的綠葉枝椏,坐起身來。
她看著自己身上鋪著的遮蓋物,又看著自己手上一紅一籃的兩個手環,覺得現在女孩子的內心世界好難懂哦。
取走了藤子所有的生存工具,卻又多此一舉地將她掩護起來,這個女孩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呢?林夕是真的不明白了。
雖然被取走了工具,但是林夕並沒有打算追上去搶奪回來,這具身體連本能都不會傷害結衣,她並不想實驗一下自己是否能敵得過傳說中無人可擋的偉大的“愛”。沒有結衣的乾擾,藤子又陷入了昏睡,這正是她行動的最好時機,失去了工具也不會影響什麼。
林夕打量著手上的兩個手環,它們的設計很精巧,有一塊可以活動的單向暗格,扣上去之後就解不下來,這也是為什麼那個廣播裡的人說要把手砍下來的原因。而且材質很奇特,看著像水晶,質地卻不像水晶那般輕薄脆弱容易被破壞,有點像樹脂結膠之後的琥珀。
林夕將紅色的手環用布料包起,看著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製服裙,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還是塞進了口袋裡。
臥槽幸好藤子有穿安全褲啊,不然這跟裸奔有什麼區彆?!
林夕在林間奔跑穿梭了起來,沒有了藤子作怪,她就能發揮出自己全部的實力。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藤子的體內,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應該怎麼走,但是眼下的情況就是要先活下來。若是實在收集不到足夠的手環,她很有必要前往港口走一趟。
林夕以極快的速度跳過眼前的障礙物,借著清皎柔和的月光,她能勉強看清楚自己前方的路。林夕好不容易跑出了樹林,卻發現枝乾翠葉之後透了一絲光,她撥開灌木叢,卻發現自己跑到了一棟裝修很是華麗的樓房前,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硫磺味,這應該就是結衣先前所說的溫泉旅館了。不知道這溫泉旅館裡麵是否藏有武器,林夕想要去港口,自然不可能雙手空空地投入虎穴的。
哪怕明知道旅館裡麵可能有敵人,林夕還是打算賭一把。
旅館裡的燈是開著的,林夕翻過圍牆,摸索著來到一扇殘破的窗邊,偷偷地朝著裡麵張望。
沒有人,卻有很多屍體。
旅館的大廳大概是發生過一場慘烈萬分的兩軍交戰,林夕隔著被子彈打得破破爛爛的窗簾,能看見那仿佛被潑了紅色油漆的牆壁和滿地的屍體。有中年人、有學生、有少女,有些人身上滿是鮮血淋漓的刀傷,有些人看不出受傷的痕跡,有些卻是連腦袋都被子彈爆掉了大半。
而這些屍體無一例外的,都有一隻手被削得不成人樣。手環也不見了。
血腥味濃重得令人作嘔,林夕巡視全場,試圖找到一件武器或是一些可用的道具。
確認過大堂沒有可用的東西,林夕決定去一些隱蔽的地方找找,比如倉庫或者地下室之類的地方,武器和軍/火最有可能藏在那裡。
林夕正試圖尋找進屋的途徑,卻突然感到後背一涼,她想也不想地身子一歪,放任自己硬生生地摔倒在地上。下一秒她就聽見非常細微的“嗒嗒嗒——”的三聲輕響,她原本站立著的牆壁上立刻出現了三個槍洞。林夕冷了眼,立刻翻身而起,就看到一個戴著兜帽的青年站在牆外,手裡拿著一柄消音手/槍,對她露出一個惡意的笑。
林夕蹲身,腳尖點地,腿部發力,如同一個被擠壓到極點的彈簧,下一秒就借著衝力竄了出去。青年下意識地又朝著她開了兩槍,林夕卻借著奔跑的助力一躍而起。她跳躍的姿態輕盈得如同一陣不被拘束的風,竟一下子跨過了不算低矮的圍牆,如同炮彈一樣撞在了青年的身上。
兩人一同摔在了地上,青年的槍支脫手,掉在了觸手不及的地方。
林夕壓在青年的身上,死命掐著他的脖頸,力量不夠,她隻能憑借著本能用拇指卡住他脖頸上喉結兩邊的區域,死死地製住了他的呼吸。青年一開始拚命掙紮,幾乎讓林夕有些控製不住。但是很快的,因為喪失氧氣,他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小,眼球暴起,最終斷了氣。
林夕低著頭,鬢邊的黑發散下遮擋了她臉上的神情,她掐著青年的脖頸直到兩條手臂變得綿軟且失去了力氣,確認這個威脅到她生命的人徹底失去了呼吸,林夕才緩緩的鬆開了僵硬十指,慢慢起身遠離這具死不瞑目的屍體。
皎潔如霜的月光下,她的手指痙攣著,不受控製地顫抖著,一點點地蔓延至整個身體。
她親手奪去的,第一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