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晚風涼得有些蕭瑟,即便月光皎潔明亮映得四下亮堂,也難以壓抑住人們內心滋生的絕望。風聲颯颯,裹挾著一絲海風的腥味,讓人恍惚間想到鮮血衝鼻的鐵鏽氣息,於是婆娑的樹影與搖曳的枝椏都成了眼中要奪人性命的怪物。
林夕握緊了手中的刀片,眼角的餘光掃過一片灌木叢,她將重心換到一邊腳上,暗暗發力,隻等對方一出現便做出最好的反擊。
沙沙聲不絕於耳,像是壓抑的悲泣,又像是莊嚴的葬曲。
有人踩斷了乾枯的樹枝,發出“哢擦”的一聲輕響。
林夕看見葉室青動了,這個身形修長清瘦的少年像是一道迅捷的風或者是虛幻的影,林夕也不清楚他是如何避過地上雜亂無章的枯枝爛葉而走到前方的。她隻能看見他的手腕翻轉,帶著冷光的刀片在他指尖淬出寒芒,他動作自然地將刀片擱在了一個人的脖頸側方。
那裡是人類的大動脈,一旦被割斷便無力回天的地方——薄薄的美工刀,能做到的也隻有這個地步罷了。
葉室青動手的刹那,純子和聆泉已經將那人的退路給封死了,林夕站在旁側防備四周,卻並沒有感覺到其他人的存在了。
被葉室青抵住大動脈的也是個少年,大概是跟家人一起出來旅遊的,穿著一件薄外套與熱褲衩,一副隨時要下海遊泳的模樣。他手上帶著紅環,手裡拿著手/槍,猝不及防之下被抵住了命脈,居然慌得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他丟開武/器,舉著手,鼻子裡哼出一聲哭腔,嘴裡胡亂地喊著:“彆殺我!彆殺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
這個反應讓如臨大敵的幾人頓時鬱悶了,怎麼看對方也不是謀定而後動打算埋伏他們的狠角色,他們也太草木皆兵了。
葉室青倒是沒有心存僥幸,他的刀片依舊擱在對方的脖頸出作為震懾,輕描淡寫地丟出了一個飽含威脅的輕喃:“嗯?獵人組的?”
對方一聽,立刻就知道自己身後是獵物組的,頓時壓低聲音撕心裂肺地解釋了起來:“我沒有惡意的真的!我、我已經收集了足夠的手環了,不會對你們造成威脅的!我的手環是在一具屍體上撿的!我沒殺過人,我對你們沒有惡意!求求你放過我吧!”
說完,他立刻僵著脖子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裡摸出了五個藍環,見葉室青還不鬆手,他又哭道:“我這裡還有一個紅環,你們拿走吧!”
林夕覺得有些無語,這個少年難道沒想過他們會把他兩個紅環一起搶走嗎?畢竟船票這種東西,他們都很缺的。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少年蠢得彆具一格還是嚎啕大哭的樣子讓人啼笑皆非,他們四人也不是喪心病狂的人,倒是沒想對他下手。純子搶走了他掏出來的紅環,湊齊了三個。這樣一來,葉室青和純子都已經湊齊了船票,還差四個紅環便足夠他們上船了。
那少年哭天喊地地抱著葉室青的大腿求罩,還把自己的武/器全部掏了出來,除了一把槍以外還有一把菜刀,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將菜刀揣在懷裡的。他們四人雖然想湊齊船票,但是也希望這場遊戲中能夠有儘量多的人能夠活下來,所以就答應將少年帶上。
少年的菜刀落到了聆泉大叔的手上,槍被葉室青收繳,而葉室青的美工刀則給了林夕,顯然裝備是按照戰鬥力來分配的。
少年沒有武/器,隻能跟條小尾巴似的跟在隊伍的後頭,大概是因為另外三人太有威懾力,少年就纏上了看起來最人畜無害的林夕。
少年名叫“安藤直樹”,長得眉清目秀,臉蛋上還帶著點嬰兒肥,倒是挺可愛的一個孩子。他眼巴巴地跟在林夕身後一路小跑,遮天蔽日的樹木遮擋了微弱柔和的月光,一個不小心就會摔個跟頭。少年磕磕絆絆地摔了好幾次,卻都沒有出聲喊疼,隻是亦步亦趨地跟著。林夕本來心腸還冷硬著,但是一回頭看到他軟乎乎的臉蛋上左一道右一道的灰痕,又有些心軟了起來。
之後的路,林夕多少也照應著他,看他要摔倒了便扶一把,少年會低聲跟她說“謝謝”,然後就靦腆地低下頭,沒有多話。
旅館的外麵藏著很多獵人,葉室青打算一鼓作氣直接在這個地方為聆泉和林夕湊齊船票。
葉室青有分離手環而不傷人命的特殊技巧,所以林夕他們也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如果他們能夠從幕後之人的手中搶到解藥,那應該就能救下更多的人了。懷揣著這樣的想法,他們很快就撞上了一隊三人圍堵在旅館之外的獵人。
和獵人組交過手的純子一眼就認出了老對頭,於是這一次的任務目標就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