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妮話音剛落,一直冷靜自恃坐在旁側的西裡爾突然開口道:“你不過是來做個體檢,怎麼會毫無戒心地簽下了合同?”
西裡爾的語氣雖然平淡,話語中的深意卻刺人得很,一點也不像是麵對自己心愛的女孩。溫妮心中本就惶惶,此時被他這麼一說,立時委屈得紅了眼眶,捏著衣擺喃喃道:“我當時覺得頭疼,隻想著快點離開,所以就……”
林夕心中暗暗腹誹,就這種態度還想追人家小姑娘?連她這個話廢都比他來得溫柔體貼。
好在西裡爾也沒繼續懟人家小姑娘,聽見她這番解釋,也隻是不鹹不淡地垂了眼,仿佛閉目養神一般。他坐姿筆挺,像一個一絲不苟的軍人,既沒有像一些不耐煩等待的人一樣低頭玩手機,也沒有懶散邋遢的形容,看上去清清爽爽,格外帥氣。
林夕打量了片刻便移開了目光,對方這身氣質雖然特彆,但是那是彆人家的愛慕者,總不好一直盯著彆人看。
三個人中,莉拉和西裡爾的性格都不是外向的類型,溫妮明顯是做主導的那個。有溫妮在中間打圓場,氣氛倒也不算太過僵硬,但是也不知道是雙方有意識避嫌還是本就關係不太融洽的原因,林夕始終沒有和西裡爾有過交談。
這種尬聊一直持續到一群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為止。
三個人中作為主導的一直都是溫妮,這種時候也理所當然的是溫妮上前與人進行交涉。林夕倒是知道好歹,站在溫妮的身後給人撐腰,反倒是西裡爾,雖然神情始終冷漠,卻也一聲不吭地站在林夕身後數步遠的地方,看上去兩人就好似溫妮的左右門神一樣。
“溫妮小姐,您的來意我們都已經知曉了。很遺憾,我們當時候是在反複詢問了您的意見之後才簽署的條約,有影像視屏為證,錄製視屏的過程中,您的邏輯條理始終清晰,我們可以確認是您本人自願的。”領頭的白大褂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過於精明的眼睛,他戴著白色手套的手上抓著一份合同,字正腔圓地道,“這份自願參與實驗的合同是您親口要求的,我們已經將訂金打入了您的個人賬戶,不得違約的。”
“您若執意退出實驗,那您必須按照合同償還十倍的違約金,若您潛逃,合同會依照程序將您的父母列為負責人之一。”
林夕一聽這段話就覺得莫名其妙極了,這些話不管怎麼聽都好像是某種不太正常的交易,那所謂的實驗似乎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林夕看著溫妮輕咬紅唇的貝齒,立時便知道這姑娘約莫是知曉一些內/幕的,但是不知道為何事後又反悔了。
雖然知道事有蹊蹺,但是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主動權落於他人之手,林夕當即上前一步,冷靜地辯駁道:“醫生,關於這份合同,我有幾個問題想要詢問的。第一,所謂的實驗是否符合道德?在進行簽約的時候是否有將實驗的流程交予自願者?第二,溫妮剛剛過完十八歲的生日,請問這份合同是在十八歲之前簽約的還是十八歲之後簽約的?如果是前者,作為尚未有收入的未成年的她不具備承擔相應法律責任的能力,合約自然也不能作數。如果是後者,一切法律責任由自身承擔,為何還會禍及父母?”
林夕這番話出口,她和溫妮的地位便立時顛倒,從被動者變為了主導人。西裡爾看著這一幕,神情依舊沉靜,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這位女士,您的邏輯非常合理,但是這份合同並不走正規的法律渠道。”白大褂亮出合同上的一個標誌,是一個紅白色的十字logo。
白大褂確定林夕看清楚了之後,便十分冷酷無情無理取鬨地一抬手,道:“帶走。”
林夕看著溫妮一臉惶恐害怕地被白大褂身後的白大褂們給圍了起來,而溫妮雖然害怕,但是居然也毫不反抗地跟著白大褂走了。
林夕一臉黑人問號:“……”
不走正規法律渠道那你剛剛卡著合同瞎逼逼個馬殺雞啊!
“西裡爾,我懷疑這個實驗不符合道德倫常,如果是這樣,我們有權利讓其終止實驗並撤銷合同的。”林夕被懟了一臉,還是覺得有些不甘心,那群白大褂擺明了是拐騙良家婦女,怎麼能讓他們如此肆意妄為?還有沒有王法了?
西裡爾聞言,瞥了林夕一眼,這個俊俏的亞裔一雙眼睛生得極好,黑漆漆的眼珠子如同珍珠,在陽光下都不曾淡了顏色。他語氣從始至終都是平淡的,也不知道是漫不經心還是從容自若,隻是淡淡地道:“她若不想著反抗,我們就什麼都做不了。”
林夕眨了眨眼,覺得西裡爾話中有話,但是她潛意識裡還是有些讚同西裡爾的說法的。當事人都不反抗,他們這些外人乾著急也沒用。可是溫妮那樣善良柔軟的性情,又不過十八歲的小女孩,驟然遇見此事心中定然惶急得很,作為朋友他們當然要幫她一把。
林夕如實地將自己的想法告知了西裡爾,道:“我們先搞清楚溫妮的實驗內容,先確保她的安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