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和我一起玩耍吧。我們來玩過家家,我當爸爸你當媽媽——”
“還有肚子裡的小娃娃——”
“我們要好好愛他——”
曲調簡單,音律重複,歌詞也簡單直白如同孩童的戲語,就是一首普通的童謠,沒有什麼特彆的——本來應當是這麼想的。但是在此情此地,莫名其妙地來到這樣一個詭異的醫院,林夕很難控製住不去胡思亂想。越是緊張,那些本來也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恐怖故事與荒誕怪談便一個又一個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以至於林夕都懷疑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嚇死眼下這個狀態的自己。
——不可以,要冷靜。
走廊的儘頭是另一條長廊,借著黯淡的燈光,林夕可以窺見走廊另一頭的影綽的門扉與欄杆。這般看來,下方大概是一個如同歐式宮殿一般的大廣廳,而上方則是環繞式的長廊以及分布式的房間和居所。而那大廣廳多數也是用來舉辦舞會或者演講的地方。
隻是——
這種設計當真大丈夫嗎?!誰家的醫院會用這麼詭異的設計啊!違和感都突破天際了好嗎?!!!
林夕兩眼無神雙目失焦,恐懼的情緒也被吐槽的欲/望占據了上風,她背靠牆壁湊到了長廊的轉角處,收起了手電筒,反手握住了雨傘。林夕想,或許是她的第一印象導致她對此地的判斷失誤,這裡不像是一家醫院,反而像是某位富豪的私宅。至於那廉價的白熾燈也有可能是富豪的個人愛好或者常年失修才導致的後果吧,嗬嗬。
“來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們一起做家務,我洗衣服你做飯吧——”
嬉笑的聲音已經很清晰了,林夕可以聽見,唱歌的孩子就在樓下的大廣廳裡。
林夕趴伏在地上,僅以手肘的力量來匍匐前行。四周的燈光很暗,隻要趴下來便不會被燈光照出影子。在那詭異的歌聲中,林夕能聽見自己因為緊張而變得急促的呼吸,伴隨著一句一句咬字稚嫩的歌詞響起,林夕終於鼓足勇氣,接著欄杆的遮掩向下方看去。
“來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們來玩過家家,我當爸爸你當媽媽——”
蒼白而刺眼的燈光灑在女孩柔軟的栗色長發上,為矮小稚嫩的孩童拉扯出長長的陰影,那是宛如魔鬼一般的模樣。
還有染血的白布,還有寒光閃爍的尖刀,還有——
“還有肚子裡的小娃娃。”
她手裡拽著一隻精致的洋娃娃,一邊哼著歌,一邊用力地將娃娃塞到那身穿修女服躺在白布上的女子的懷裡。
“我們要好好愛他。”
那被開膛破肚內臟全部被拉扯出體外隻為塞進一隻洋娃娃的女子死不瞑目地瞪大了雙眼,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林夕。
林夕覺得,腦海中似乎有一根線,斷了。
可是身體素質的拔高也不代表林夕的戰鬥力也隨之拔高了。
林夕早就考慮過自己麵對神父的時候應該用什麼戰鬥策略了,所以在神父動手的瞬間,她立刻從零的手中抽出手/槍給了神父三槍,然後毫不猶豫地抱起零奪路而逃。從雙手抱著男孩都覺得吃力,到如今單手抱著男孩一手拿槍都覺得遊刃有餘,林夕可以說在在一夜中成長了很多。
但是,終究還是不夠的。
神父不是那個如同得了躁狂症一般的女孩茜茜,也不是那個年幼不知事一心隻想報複林夕的貓耳男孩,因此林夕這種喊著必殺卻奪路而逃的手段並沒有奏效第二次。神父隻是伸出手指微微一點,破空而來的子彈便被一片火牆攔截而下,在一瞬的停頓之後,便直接反射了回來。火星爆裂的聲響中,一枚子彈擦著林夕的耳廓碎裂在鐵欄上,另外兩枚子彈卻分彆洞穿了林夕的肩膀和小腿彎。
林夕因為奔跑的衝力被瞬間截斷而失去了平衡,她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懷裡的男孩更是被甩到了鐵橋的邊緣。
林夕痛得眼淚直下,那刺激得神經近乎麻痹的痛楚在眨眼之際襲上大腦,幾乎讓她的腦海一片空白,刹那間停止了思考。
林夕在麵對神父時也思考過要不要大聲呼救或者呐喊,畢竟這裡距離地麵已經不遠了,隻要有一點動靜和聲響,沒準外界有人能聽到呢?但是林夕還是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她不知曉外界的境況,但是也正是因為這一瞬間的猶豫,讓她失去了最後反抗的機會。
“你實在是個很聰明的孩子,聰明而且勇敢。”少年模樣的神父在林夕身前半跪而下,看著她染滿鮮血和塵土的臉因痛楚而扭曲著,神情依然是溫柔的,“你有一個美麗的靈魂,在黑暗中發光,黑暗中的光會格外璀璨和明亮,吸引著魔鬼飛蛾撲火般的向你湧來。”
神父的臉上突然有了幾分難過,他語氣悲哀地道:“我拚儘了一切努力都沒能改變這些孩子們的命運,眼睜睜地看著這裡化為了煉獄。到了如今,死亡才是最後的解脫和歸宿,我們都應該死在這裡,埋葬一切,和真相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