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見林夕推著裝滿藥品的推車走了進來,開口道:“你——”
林夕壓根沒打算蒙混過關,在對方注意到這裡的一瞬間整個人暴起,一腳踹在推車上讓它撞向其中一位白大褂,一手掀翻桌上放置試管架的隔板,讓各種五顏六色的試管朝著坐在電腦前的白大褂兜頭砸去,另一隻手則直接掏出了手/槍。
“住手——!”那名搭話的白大褂驚恐地瞪大了雙眼,被口罩遮擋了大半的臉上隻能看見一雙遍布血絲的眼睛,看著可怖極了。比起林夕這個莫名其妙攻擊他們的人,他居然更在乎的是被林夕掀翻的試管架,甚至脫口而出的聲音都尖銳到破音,“啊——!!!”
林夕可不管這些試管有多珍貴,也不管白大褂是多麼在乎它們。對於她而言,唯一的目標就是廢掉敵人。
隻能說這家醫院不愧是混黑的,留守的三名醫生反應都極快,除了那個跟林夕剛正麵而直接被一發麻醉彈直接爆頭的白大褂以外,另外兩位都非常利落地閃開了林夕的攻擊。試管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五顏六色的液體濺了那醫生一身,讓他眼睛都紅了。
林夕在動手的瞬間便毫不猶豫地仰頭倒下,她“砰”的一聲摔在地上,卻恰好躲過了那一枚朝著她腦袋而來的子彈。早就知道不可能輕易得手的林夕早就規劃好了自己的動作,她仰頭倒下之後借助實驗桌的遮掩避開了反擊,連滾帶爬地竄到了推車的下方。
林夕在打劫的時候就發現推車上擺放著很多試管藥劑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小東西,在她看來就是五顏六色的試管,在白大褂眼裡看來卻是未必。林夕直接從推車上摸出兩瓶塞著木塞的試管藥劑,便直接朝著那氣勢洶洶朝她撲來的白大褂臉上砸了過去。
“不——!!!”
砰地一聲脆響乍起,那藍瓶子的藥劑直接碎在了白大褂的臉上,糊了他一臉的玻璃渣。綠色的試管則順著地心引力往下墜,清清脆脆地破碎在白大褂的腳邊。與此同時,一枚從背後射來的子彈擦著林夕的鬢發直接擊穿了白大褂腳下那一片被藥劑塗得五顏六色的地板。林夕愣愣地看著那冒著黑煙的洞口突然燃起了一簇深藍色的火苗,立時麵色大變。
她無往不利的直覺在這一刻敲響了尖銳的警鐘。
當機立斷的,林夕立時翻滾到厚實的實驗桌後頭,由於危機本能掌控了肢體,她的速度快得連她自己都沒能反應過來。
下一秒,那火舌順著潑得到處都是的藥劑燃燒了起來,其蔓延速度之快,甚至連兩名白大褂都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兩名白大褂,一人被林夕潑了一身油彩,一人被林夕糊了兩瓶馬賽克液體。
那深藍色的火焰,毫不猶豫的將沾染了藥劑的白大褂吞噬其中。
林夕捂著嘴,近乎驚恐地看著那升騰而起的深藍色火焰,那驟然上升的溫度讓林夕都有種要被烤焦了的錯覺。林夕死死地閉上了眼睛,耳畔聽見了玻璃因為承受不住高溫而爆裂開來不絕於耳的聲響,或許隻是一瞬,也或許過了很久,那藍色的火焰燃燒了所有的藥劑,在沒有憑依的情況下霎時涼熄。
中文裡有個詞語,叫做“爐火純青”。
火焰的溫度不同,火焰呈現出來的顏色也多有不同,從紅黃轉變為紫紅,又從紫紅轉變為白色。
而深藍,恰好是燃燒溫度最高階段所呈現出來的顏色。
這是一間,不正常的孤兒院。
林夕想要找能夠出去的大門,於是沿著鐵牆走了許久,沒有看到出口,反而看到了好幾棟林立的屋舍。那種帶著點中世紀風格的房屋,一旦破朽便會多出幾分古拙詭譎的森然,就如同那個黑暗的時代一般。林夕看的越多,心中的不詳便越加沉重,她很清楚她所居住的城市裡並沒有這種風格的建築物,雖然繁華富麗卻實在古老得不符合時代,但是那應當歸屬於現代所有的白熾燈以及這牢不可摧的外牆又是怎麼回事?
林夕停下腳步,微微喘息,她腳邊是兩具成年男子的屍體,黝黑的皮膚以及明顯西方化的五官可以推測出其種族與身份。林夕沿著外牆跑了許久,都未能尋找到出口。但是林夕除了發現了一塊寫著“世紀孤兒院”的殘破牌匾以外,還發現了一個有些奇怪的情況。
——這間“孤兒院”,成年人竟比孩子多出數倍。
不,應該說,這個孤兒院裡的成年人數量多得有些不正常。比如說躺在地上的兩名黑人,他們身上穿著警衛特有的藍色襯衫,配備了手/槍以及對講機。但是林夕分明還看見過身穿西裝以及白色醫生服飾的屍體,而那被女孩殺死的女子,身穿的則是修女服。
孤兒院、醫院、教堂——這一塊被銅皮鐵牆圈起來的牢籠裡,至少有來自三個不同地方的人存在著。
林夕感覺到了令人不安的矛盾感,正如中世紀與現代風格的融合一樣,那來自三個不同地方的元素融合在一起,充斥著無言的排斥與違和。如果說這間孤兒院的確是出自中世紀那個黑暗的年代,那麼在孤兒院的範圍內建一座教堂倒也情有可原。因為越是不幸,越是需要信仰,活得痛苦,才需要一點希望來支撐著他們繼續存活於世,讓自己相信死後的確可以前往有神的天堂。
但是醫院呢?
林夕發現得越多,心中的困惑便越深,她身上除了一柄卷了刃的菜刀以外,就隻剩下從警衛身上搜出來的手/槍和兩發彈匣。
林夕並不會使用手/槍,但是她需要武器用於自保,而手/槍也會給她帶來些許的安全感。
林夕聽見了歡笑,那是讓她毛骨悚然的孩童的笑聲。在這一處滿是鮮血和屍體的地獄裡,本該是世界上最純真無辜的孩童卻是笑得最開心的人。林夕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但是她雙眼所能目睹的事實,就是躺在地上一具又一具成年人的屍體——沒有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