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運氣。
是步步為營,許多細節、時間差堆積起來的成果。
他自愧弗如。
何容津大馬金刀地靠著椅背,經絡分明的手放鬆地搭在椅背上,視線鎖定在趙青寧身上,從上往下,最後落在她腳踝的鈴鐺上。
剛才在場上,就一直聽鈴鐺在響。
不難聽,但很奇怪。
趙青寧向來不喜歡戴什麼首飾,一張素淨的臉就已經足夠美豔。
何況這一串幼稚又吵鬨的金鈴。
“顧震霆跟你來,隻是因為你幫了他太太的忙?”
顧震霆可從沒營銷過什麼愛妻人設。
趙青寧捏著瓶子的手頓了頓,才徐徐開口,“不是。”她把腿抬起來,晃了晃腳,那穿鈴鐺就叮咚作響,她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晦暗,獻寶似的跟何容津炫耀,“是因為它啦。”
“顧家有個女兒,很小時候走丟了。走丟的時候,腳上就掛著一串鈴鐺。顧夫人為此生了病,一直幻聽。之後女兒被找回去了,這個毛病還沒改,看見戴著鈴鐺的女孩兒就走不動道。時間長了,顧家人都對鈴鐺敏感。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吧……”趙青寧絮絮叨叨說完,又描補了一句,“這也是我運氣好。要是聽到鈴聲就會想起那個人販子,那搞不好我現在就是一具屍體了。”
她這番解釋,尤其的長,說完彎腰把腳上的鈴鐺解下來丟進包裡。
何容津的視線定格在那串鈴鐺上,紅繩歪歪扭扭的,一點不符合趙青寧的審美,卻還貼身帶在包裡,黑眸染上一抹深思,“你對顧家還挺了解?”
知道電梯鎖定程序都不足一提。
顧家的秘辛,是他都要費力去查還未必有結果的地步,她從哪兒知道的?
趙青寧偏頭,認真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我們搞秘書工作的,多少有點自己的渠道的。我不否認會有人拿美色當工具,但處在這個位置,隻是崗位各有分工而已,不代表就都是花瓶。”
說著,她燦爛一笑,衝何容津伸出手,“何總,重新認識一下,我是新杭的總裁助理,也是藍海灣項目的對接負責人,趙青寧。”
何容津半眯著眸子看她。
知道她是借著懟他轉移話題,他本該繞回去,刨根問底。
可這一刻他看著女人認真端正的神色,好似有什麼東西,從心尖上破土,稚嫩的讓人不忍褻瀆。
他把那些話短暫的咽了回去,喉結滾動了一下,半晌,才伸手,握住女人柔弱無骨的手,“期待你的表現。”
趙青寧就知道,何容津這算是首肯她的能力了。
否則,他多少覺得,她一個助理來接手藍海灣是德不配位。
她手指並攏,略微用力握住男人溫熱的手掌,原本的柔軟因為這個動作變的有力,“合作愉快。”
兩人從前在床上,無數次十指糾纏,什麼感受都有過。
平常在外頭,顧忌著身份,趙青寧很少離他這樣近。
這還是第一次,兩人以“合作方”的身份這樣親昵。
何容津感覺還不錯,“顧震霆的事,是你對接人身份以外的事。也算我欠你的人情,等四平那邊的事情成了之後,我會單獨付你酬金。還有,以後有什麼事,你開個口就行。”
趙青寧彎唇一笑,“那不用,有你這句話就行。”
她不是客套。
在濱城,何容津一句話,可真比什麼都管用。
何容津輕笑了聲,指尖無意識地把玩著女人細軟的手掌,“是麼?我還以為,我不配。”
趙青寧:“……”
秋後算賬什麼的,未免來的有點太快了。
趙青寧嘖了一聲,睜著眼睛說瞎話,“這誰說的鬼話?我去給她上墳吧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