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雪中何以贈君彆2(1 / 2)

囚綠 宴青山 8934 字 2024-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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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之期將至,綠央拿不定鶴玄的下一步動作,鶴玄也一直沒再提尋找鶴雪的事情,她想問,卻每次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靈力已恢複得差不多,甚至與之前相比,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約定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綠央心中又燃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是不舍嗎?不知道,鶴玄算得上她真正的師父,但她卻從未叫出口,依舊“老頭”“老頭”地喊。

心裡有個聲音始終提醒她要為這個師父做點什麼,但又無從下手。

這一日,綠央避開了所有人,獨自又坐到了小玨身上。

綠央急急地喊:“老頭?老頭!”

鶴玄最近說話的時候少,似乎總是在打坐修煉,現下被打擾了清靜,頗為不耐煩:“又怎麼了?”

綠央道:“彆弄你那花兒了。快看!”

鶴玄輕歎一口氣,還是通了視感,順著綠央的眼光望去。

正是日暮時分,遠山被蒙蒙霧氣籠罩,又被雲氣纏繞,輪廓生出朦朧質感。漫天霞光,或紫或金或粉,彼此暈染交融,氤氳得整個天空色彩紛繁繽亂,卻又若蒙上了一層柔和的紗幔,倒叫這一派顏色絢麗非常,又和諧非常。

暖黃的餘暉落在綠央臉上,她整個人都籠罩在這一片溫暖馨煦之中。

鶴玄呆住了。

“怎麼樣?你在那潭底,想必許久未見過這般景色了吧。”綠央的語氣裡似乎都帶上了小小得意。

界河底,常年不見日光,鶴玄眼裡的顏色,除了美人麵的螢螢紫光,便是那寒冷如鐵的碧潭之水。幾十年來,第一一次感受到了澄黃的暖意。

好半晌,鶴玄終於開口,聲音低低的:“恩。”

兩人都沒再說話,靜默地欣賞著這片暮色。

直到天光徹底消散,山風微動,月亮緩緩升起,綠央才跳下樹來。

“好啦,走吧。”綠央嘴上這樣說著,卻是腳步緩慢。

這是三月之期的最後一天,她心裡自是有不舍的。像一個隻有自己知道密友,突然要沒有歸期的離去。

她向來是害怕彆離的。

人一旦分開,相聚便成了遙無歸期的期待。再深的情誼,也像絢爛的晚霞一般,頃刻即散。

綠央腳步虛浮地走著,嘴裡還絮絮叨叨地說著:這是小玨,再過些年歲應該就能化形了;那些是月見草,總是成片成片地在月下開花……

鶴玄聽了一陣,突然開口道:“好徒兒,師父還有一樣東西,要教給你。”

綠央道:“什麼?”

鶴玄:“禦靈。”

綠央站住不動了,這是鶴玄最厲害之處。

綠央道:“可……這是你的絕技,教給我,你不怕?”不怕我對你不利嗎?後麵半句她卻是沒有說出來。

各頂尖修者的秘技,向來不會外傳。一來傍身絕技,何以隨意讓人學了去;二來,教授給彆人,豈不是把自己的軟肋剖開來給人看了嗎?

鶴玄道:“你既是我唯一的徒兒,教予你,我何懼之有。就當我……再賭這一次吧。”

他從前賭過一次,輸了。

綠央還欲開口,卻感覺識海一陣波動,像是打開了一道缺口,她的靈識魂器都仿佛裂開了一道口子,裂縫突然崩開,她一下半跪在地。

但這種崩裂之感隻持續了一瞬,再抬頭之時,一道玄色身影已經佇立在了她麵前。

綠央一時還以為自己眼花:“老頭……你……”

“慌什麼,既是秘技,你師父我自然要親授。”鶴玄依然一副傲然的神情。

早該想到的,鶴玄怎可能隻是通識通感這麼簡單。

“彆怕,為師隻是分了一部分魂體出來而已。”似是看透了綠央的擔憂,鶴玄不緊不慢地解釋。

再看去時,這道玄色身影確實有一種半透明的、非實體之感。

“好了,抓緊吧。為師時間不多了。”鶴玄一邊說,一邊向仍坐在地上的綠央伸出一手。

鶴玄說得肅然,綠央心下以為他分離魂體必然極其耗費靈力,想必支撐不了太久。

遂以沒再廢話,她搭上鶴玄的手,借力而起。鶴玄已撐開了靈力結界。

綠央本就吸收了鶴玄的本源修為,對於禦靈之道竟學得極快。鶴玄未留有任何餘地,此間一草一木一蟲一鳥既是他的教材,也是綠央的練手佳品。

待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鶴玄已是無物可再言說。一夜的時間,他已將絕學托出,雖未完全細致,卻把最重要的部分儘數授完,確實是將所有本事都儘量倒給了綠央。他已經顧不上這綠團子能學會多少了,隻要她聽去了、記住了,日後自可慢慢修習。

“好了,就到這兒吧。”似是累了,鶴玄的身形變得更透明了,“日後,你定要牢牢記住為師今日所授。莫要辜負。”

綠央驅走環繞周身的螢火,臉上的新奇和歡喜霎時消失。

“我……我會的。”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隻有這一句不似承諾的承諾。

綠央清楚的知道,鶴玄儘力將這本事壓縮到一夜授完,當真是再見無期,也真真是怕技藝無人可承,把她當作了唯一的徒弟。

“為師走了。”鶴玄再不待她說什麼,一揮手便消失了。

鶴玄走後,結界自然也消失了。

綠央躺在草地上,看著指尖最後那一縷螢火消失在晨光之中,頹然地放下了手。

她正望著天發呆,一大片陰影突然覆了過來。綠央猛地坐起,抬頭對上了風羲的視線。她從未見過風羲這樣的神情,那雙眸子裡滿是怒氣和不解,眸中血絲遍布,眼下也一片烏青。

綠央蹭地一下站起來,道:“風羲……”

風羲怒氣更甚,她突然抓住綠央的雙肩,力道可怕:“一整夜!你去哪兒了!胡鬨也有個限度!”

肩上的力道絲毫沒有減少的意思,綠央痛得忍不住哼了一聲,道:“風羲,你先冷靜。”

綠央這聲吃痛,才算喚回了風羲一絲理智。她鬆開了手,但仍是盯著綠央,眼裡的怒氣沒有散去,隻等一個解釋。

綠央心裡歎著氣,自從秘境遇險以後,風羲看她似乎愈發緊了,好像一點無法容忍她私自行動一樣。

再說謊似乎也隻會需要更多的謊言來圓,她心道:果然是瞞不下去了。

於是,三言兩語、長話短說,將鶴玄的事情和盤托出。兩人坐在草地上,天光已是大亮。待到她講完,風羲靜默了好一會兒,身上那股戾氣才終於散去。

“我知你素來心軟,但以後這種事情,萬不可再瞞著我了。”風羲語氣裡是從未有過的嚴肅,“我不想再經曆一次……你隻要乖乖站在我身後就好。”

綠央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心裡又是愧疚又是委屈,道:“恩,知道了……”

“那位前輩既已走了,你就放寬心,彆再管這事了。他教你的東西,也不要全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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