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將魂器舉高了,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有光源靠近,那繩索竟然晃得更厲害了,甚至不停地扭曲甩動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綠央感覺那繩索在變長,並不停地朝她靠近。
這下她看清了,登時嚇得瞳孔驟縮,魂飛魄散!那哪裡是一根繩索,分明是一條手腕粗細、深紅色的地龍!那東西沒有眼,也分不清哪邊是頭,扭動縮蠕著直奔綠央而來,那端頭肉柱尖在綠央的眼中越放越大。
綠央已是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嚇得喊都喊不出來了。無骨無眼無足,爬行蠕動,沒有什麼攻擊力的這東西,卻是她最害怕、最恐懼的。她魂不守舍地爬起,胡亂奔跑起來,連魂器都忘記了使用,那身後的爬動的聲音卻沒有消失。跑著跑著,覺得腳下觸感越來越不對勁。低頭一看,竟然全是交纏蠕動的地龍,個個粗壯,一圈圈的紋路在身上放大縮小。綠央登時大叫著彈開,魂器何時脫手的都不知道。這下她終於喊了出來:“啊!!!風羲救我!啊啊啊啊!”
綠央感覺自己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慘叫著。她跌坐在地,手腳並用地往身後空地不斷挪去。一邊後退,一邊不住地喊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頭發已經散落下來幾縷,被冷汗糊在臉頰之上。她一直在後退,那些“繩索”卻蠕動著包圍了她。“咚”的一聲,綠央的後背傳來結實之感,那是一堵牆,她已經避無可避,躲無可躲。那些東西卻還在緩慢地向前。
綠央抱著自己的雙膝,將自己瑟縮成了一小團。她不斷地喃喃:“彆,彆過來。風羲,風羲救我。”她一邊哭著,一邊喊著風羲的名字。喊了不知道多少次,卻沒等來任何回應,也未曾從這名字中恢複哪怕一丁點兒勇氣。她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隻剩下啜泣和顫抖。
包圍圈還在縮小,那些蠕動物之中,除了地龍,還有數不清的短小毛蟲、蛆蟲,蠕動的姿態在綠央眼裡當真是恐怖至極、詭異至極。
就在綠央內心的恐懼隨著包圍圈縮小而快要漲大到極限的時候,她腕間的鈴蘭“叮鈴”一聲響,閃起了微微的光亮。
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聲音,那聲音得意而又暢快地道:“徒兒,看好了!”
這個聲音登時讓綠央清醒了過來,她咬咬牙,顫抖著站了起來,像在給自己壯膽般自言自語:“你們也是靈,我有何可怕。”隨後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她喃喃道:“師父,看好了。”
雙手雖然還在微微顫抖,但捏訣的動作卻是行雲流水,綠色的靈光也不再閃爍,一下明如晝輝。隨著手勢,靈力釋放,綠央睜開眼,低聲喝出:“散!”
那群蠕動之物聽得這一聲低喝,全都停止了動作,瞬間如水般退去,鑽入地底,頃刻間再沒有一點痕跡。
綠央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脫力靠牆坐了下去。這個時候她才想起來自己的小樹枝。一抬手,那魂器便閃著綠光,從不遠處飛回了她手中。綠央握著魂器起身,卻感覺腳下還有異樣。她蹲下身,以禦靈輕輕一勾,一個黃色的魂火浮現,那是半個殘存的魂魄。
綠央有些震驚,她閉眼將額頭輕輕碰上魂火,用禦靈慢慢地感知起來。片刻後,綠央睜開眼,道:“你,你是忘憂?”那魂火上下晃動了一下,似是在點頭。
“那你怎麼……魂魄破損至此?”按理說,妖族死去,魂魄會歸於大地,或慘烈一些的會直接散去。留於世間者多執念作祟,也應當是完整的魂體才對,要麼就是被法器所留,許多修邪術之人好以魂體修煉才會用此法。
那魂靈輕輕點了點地麵。綠央當即張開靈力,覆蓋在整片地麵之上。她感知一番,心下大驚,道:“這裡居然有道聚靈陣!村中所有魂魄都被吸入了這陣中。”想必忘憂心有執念,又是妖族之身,才留得這點殘魄未被徹底消化。
“我的靈力不足,無法破了這個法陣。不過……我可以帶你出去。”陣中魂魄已被消融得差不多,再救也是徒勞無功了。
那魂火又是上下一動,旋即被綠央收到了鈴蘭腕花之中。綠央隨即起身,想著:這法陣可能是哪個邪修所設,日後叫風羲稟了家族再來收拾吧。當下要緊的,還是先把劉誠的事情處理了。
屋中的黑霧已經全然散去,綠央所處的,不過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居所大堂。一張四方的桌子,四張長凳。桌上擺著一盞油燈,燈芯微微向右偏去。桌後不遠處,擺著一個小型切藥的鍘刀,左邊放著接藥的竹篩匾,右邊的竹筐裡還放著不少完整的藥材。
綠央左右看了兩下,覺得這鍘刀的擺放甚為奇怪。不免多看了兩眼又上手比劃了兩下,突然靈光一閃,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她不再猶豫,兩下奔至門前,一把拉開大門,衝到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