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林瘴氣衝天,連鳥飛過都要被“熏”下去。再大的風也吹不散這瘴氣,想要在這上頭禦風都要想想禦的是不是瘴氣,免得一個不小心就被毒氣入體,縱使他們是修者,也不要想好過。要不是因為這個,他三人早就飛過去了,哪裡還會這樣小心翼翼地在這林中如履薄冰。
又走了一個時辰,時玨用後肘捅了捅時祺的後背。
“時祺,你覺不覺得哪裡怪怪的。”
時祺突然停下,後背和時玨相撞:“恩,是挺怪的。”
時玨的話還沒問出口,一旁的風羲倒先說了一句:“瘴氣越來越淡了。”
“對!就是這個,我說怎麼看東西都清楚多了。”時玨恍然大悟,隨後又警覺起來。
他三人都覺察到了這個異常,當下就站定了觀察起四周來。按理來說,越接近瘴林腹地,林子越來越密,這瘴氣也應當越來越濃才對,怎麼反倒還淡了起來。
三人站在原地眼觀八方耳聽六路一會兒,除了漸淡的霧氣,再也瞧不出彆的來。而且,往前方望去,那霧氣還有減淡的趨勢。
風羲捏了捏淩風的劍柄,道:“先到地方,走一步看一步。”
剩下的兩人應了,三人加快速度往羅盤指引的方向趕。瘴氣淡了些,三人的速度更快,這下沒花上半個時辰,三人就踏上了視線清明的地界。
拐出一片矮衫林,那原本還跟白霧般的瘴氣徹底消散。不是淡了許多,而是一絲一點都沒剩。三人仿佛來到了一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尋常叢林。模糊了許久的視線,在反差之下,此刻顯得格外的清晰。
樹木突然變得更為高大茂密,每一棵都枝繁葉茂,比燼微山上那些生長了幾十甚至上百年的樹還要高大,全然不是之前那些枯枝爛葉。
穿過這一層由雅榕和青皮木棉組成的樹林,一條清溪橫亙在三人眼前。說是溪,卻比尋常的溪流要更寬一些,又不及大江大河,像是縮小版的河流。這溪清澈見底,可見不少小魚在水草中遊竄。
自這清溪往前望去,是一望無垠的碧色草地,一片生機盎然、綠意無限。唯遠處一棵高大無比的樹木,昂然挺立。瞧樹冠的模樣,應當是一棵此地常見的雅榕。樹種雖常見,但長到如此壯闊的卻很是不常見。從這樣遠的距離看過去,都能看出其樹冠的雄偉壯闊。
三人心中的疑惑更甚,奈何羅盤所指正是那榕樹的方向。三人抬腳,正要越過那清溪,卻聽得東南方向傳來一聲異響。
時玨側身擋在時祺身前,抬手接住一物。三人一看,皆是滿臉驚詫之色。
那是一支木箭,箭頭是用石頭打磨成的薄片。做工極其粗糙,但也足以讓時玨三人震驚。
這地方竟然還有人居住!
且不說製作這箭矢的到底是人是妖,這瘴林前麵百裡瘴氣如此之重,這些“人”是如何突破瘴氣來到此處定居的?難不成是原本就在此地,不懼怕瘴氣的妖族?
三人心裡一時閃過數種猜測,皆是一臉警惕朝東南方向看去。那邊碧草茂密,草色極好,卻半天不見動靜,又是簌簌幾箭射來,皆被時玨擋下。
風羲又看兩眼那箭矢,低聲跟另兩人說:“看這箭矢做工粗糙,想必使用甚少,存量也不多,他們應當不敢貿然再攻。”
時祺時玨了然地點點頭。
風羲又放大了些聲量,摻上靈力,確保那邊的“人”能夠聽清。
“我三人誤闖此地,沒曾想擾了諸位清靜,實在抱歉!”
那邊依然沒有動作,風羲繼續道:“·我等絕沒有惡意,朋友不如出來說話,咱們將誤會解釋清楚。”
半晌,那蔥蔥蘢蘢的草叢動了幾下,陸續冒出幾顆人頭來。粗略一看,竟然從不同方位,爬起來十多個人。這些人都穿得極為簡單清涼,頭上頂著草藤編的環冠,臉上畫著未曾見過的綠色圖騰。其中五人還緊端著弓弩,直對著三人。
其中幾個端著弓弩的人嘰裡呱啦地說了一通話,時祺和時玨一個字都沒聽懂。風羲聽完也是麵露疑色,悄聲跟他二人說:“似乎是敃語。”
“敃族不是早在百年前就消失了嗎?!”時玨不解。
時祺解釋道:“百年前沿海起了海禍,敃族聚居地被衝散,遺留的不過百人,也遷居乾州等地。沒想到這裡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