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燭抬頭望天,道:“事未成之前,何人敢言有把握呢。不過儘力而為罷了。”
看著明燭的側臉,重風終於覺出那奶香的小孩已經成了大人,道:“那法子陰毒,小心些。”
明燭轉頭,笑著道:“那你呢,準備如何?”
重風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轉而沉默著伸手折了一枝低矮的紫薇,轉手插在了他的鬢間。
紫紅似把眼角都染上,明燭覺得重風眼底有波濤翻湧,而那掩在風浪下的溫柔,隻在他麵前才會展露出一點。明燭不自覺地在想重風這些年在重戟手下過得如何艱苦。而重風在這時出聲,打斷了他的神遊天外。
“阿燭,犧牲一人靈力可救百人和犧牲百人救一人,你會如何選?”
聞言,明燭微微垂頭,道:“這問題千百年來都無人可以完美解答。不過,我覺得還是看各人心中如何想吧。若為救那人是你心中可抵天下的存在,想必也不會糾結了。孰對孰錯,外人又如何去評判呢。”
重風看向他,眼中似有星光流轉,薄唇微啟。
“阿燭,我……”
“哥哥!”
南天飛落在地,化回人形,將重風未儘之言堵回了口中。他手提酒壇,三兩步就走到了明燭身側,警惕地看著重風。
“哥哥,此人是誰?”
明燭道:“是我兒時好友,重風。”
重風看一眼南天,又盯著搭在明燭腕間的手,半晌才歪頭問明燭:“哥哥?”
明燭跟重風解釋:“南天是鶴族,以人族的年歲算下來,確實要比我小些。”
說完這話,明燭感覺重風臉上又覆上了冰霜,眼底的海浪將僅存的溫柔徹底吞噬。他心中一緊,還欲再說些什麼之時,卻看見重風往他二人的反方向退了兩步。
重風神色冰冷,語氣也不好:“我走了,你萬事當心。”
說罷,他轉身提腳邊走。剛走出幾步,像想起什麼似的,又快步回到明燭身前,在他手心畫了兩下。
“這是我的傳信密語。”
明燭趕緊也在重風手心留下了自己的密語,見重風握緊了手,便道:“這就要走了?不再多待兩天嗎?我……”
沒等他說完,重風就搖了搖頭。又看了他一眼,循著來時的方向,離兩人越來越遠。
重風的身影被盛夏的月光拉長,明燭突然覺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孤寂,仿佛那人走在一條再也回不來的獨木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