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
這聲音似簫聲柔婉低沉,卻撕開層層迷霧,將綠央一把拽出。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再往前些該是要落下去了。
綠央撐住樹乾穩下身形,這才低頭看去。隻見蕭如鬆沐月而立,長衫勾出淡淡的金色光暈,腳邊落著數朵豔紅。綠央不知他在此處站了多久,隻覺那月色讓一切都朦朧難識,怎的偏偏照得他如此清晰明亮。
她容顏舒展,眼睛也似月牙彎了起來:“師兄。”
這一聲若從前許多次那般,親昵、柔和、不設防。躍進蕭如鬆的耳中,又叫他聽出些疲憊和依賴。
是了,她如此緊繃數月,在同輩麵前要做出輕鬆、可靠,在長輩麵前又要時時顧著他們心情,耍寶撒嬌都是為了寬人心。那些委屈、害怕、緊張還有無法言說的愁思,好似都摻進了這一聲道是尋常的呼喚裡,讓蕭如鬆的心也跟著泛起了漣漪。
他飛身上去,穩穩當當地落在綠央身側,仔仔細細看去,終是將對方眼角的霧氣看了個分明。
抬起的手還未觸到,又放下,轉道覆在了綠央的頭頂上,蕭如鬆道:“師妹,放下這些事,沒有任何人會怪你。”
綠央眯起眼,挨著他溫暖的手掌蹭了兩下,隨即搖了搖頭,依然一言不發。蹭夠了,她才重新坐直,指尖在虛空中繞圈一點,此間便有飛紅紛紛而落。
“如此美景,師兄和梧桐以後定能見到更多的。”
她雙腳耷在樹乾下,輕輕地前後晃蕩起來,一副小女兒的悠閒得樂。蕭如鬆卻忽地抓緊了她的手腕,神色緊張:“師妹想做什麼?”
回答他的是一個比方才更燦爛的笑臉,這一次連月亮都裝進了那雙眸子裡。
她輕拂開蕭如鬆的手,自腰間掏出那管黑色窄簫,與蕭如鬆腰間的白玉洞簫碰了個頭。
“與我合奏一曲吧。兄長。”
蕭如鬆愣了一瞬,還是在輕歎中拔出了洞簫。
兩道相似的簫聲攜手攀上月亮之巔,奔流進星河之中,填滿點點瘡痍。又纏著過路的清風,卻找不到方向,不知被帶向了何方。
禹梧桐一覺起來不見人蹤影,急忙出了門,這才看見仍坐在樹上的兩個人。這下那夢中遙遠的簫聲也終於找到了來由。
此時天光熹微,淡青的晨曦讓周遭的一切都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