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代子,你要堅持住啊,我們還要生好多好多孩子呢……”
“賢人君……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小加代……”
“賢人君……”
“醫院門口藥店碘伏創可貼五百日元就可以買到,我把掛號費退你們,求求你們圓潤地離開我的診室。”遠山醫生的嘴角真的要抽搐了。
她知道這個世界奇葩很多,但她已經在急診這麼多年了,她已經波瀾不驚了,她隻會默默開好退費單,然後快點把這對還在診室裡深情相望的戀愛腦請出去,她學醫這麼多年,沒談過一次戀愛,她眼中見不得這些。
或許她該在病曆裡說明一下的。
她的手指光速打出“手指傷口無礙,疑似戀愛腦晚期,建議心理衛生中心會診”這句話,自己逗笑了自己一秒。
“醫生,你怎麼了,是不是今天診室溫度太低了?臉怎麼抽筋了?”正走進診室的下一個病人關切地問。
夠了。
一天聽了兩次這個問題的遠山醫生抽搐式的笑容僵在臉上。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重複,再重複,急診室的工作就是這樣。類似的忙碌,似乎一眼看得到頭。
遠山醫生已經在急診工作有兩年了不過鑒於在急診科度日如年,遠山醫生對外宣稱她已將在急診科工作了兩輩子了,她的心已經平靜到像一潭死水了,她時常想自己這樣平靜的生活如果哪天有什麼巨變——比如中了五千萬日元的彩票什麼的,就好了。
在急診科的工作也許有驚心動魄的搶救瞬間,但更多的是處理亂七八糟的病症,外傷、腹痛、發熱。遠山醫生承認,自己是個什麼都不精通,但什麼都會一點的醫生。
她今天中午吃的是分診台護士帶回來的番茄醬蘸煎餃,無論吃多少次,她都覺得這個組合對出生在餃子故鄉的她充滿惡意。晚餐吃的是手術室的工作餐,素的讓遠山醫生懷疑這才是她脫發的罪魁禍首。
夕陽西下,不知不覺同事們都陸續離開了醫院,遠山醫生一抬頭,時鐘已經走到了七點,啊,原來是下班時間了。
然而對於遠山醫生來說——今天之所以是可悲的一天,就是因為……
遠山醫生看了一眼值班表,上麵的大字寫著“今日值班醫生:遠山暮原”,同時還有她“年輕時”的照片掛在最醒目的位置。
明明隻是幾年前拍的照片,當時笑得怎麼就這麼好看呢?遠山醫生欣賞著照片中的自己,眼睛明亮而璀璨,笑容得體而舒展,她左看右看,又嘗試照著照片裡的樣子,對鏡子露出一個微笑。
“醫生呢?醫生在那裡?”診室的門被“哐”的一聲撞開,嚇得遠山醫生一個激靈。
現在她懷疑自己的笑容是召喚什麼的魔咒,每次這樣笑的時候都會有一個人隨機刷新出來打斷她欣賞自己,為了不再次聽到有人問候自己的麵部神經有沒有異常放電,遠山醫生板起臉來。
深吸一口氣,她轉過身去,想看看到底是什麼病人如此著急,卻沒見到病人,隻看到一個穿著一身黑西服,還帶著墨鏡的,咋咋呼呼的男人,這人一看到遠山就上來拽她的手,遠山下意識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