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重響,主臥的門在眼前關上。
路汐僵硬很久的身體坐著動不了,有些失神看著這扇門,又看著被盈盈水波似的燈光照映在牆壁上的纖瘦身影,光影如水,仿佛要將她一起卷入了時光倒流的錯覺之中。
這刻,路汐腦海中掠過曾經時光裡的很多畫麵和場景。
其中一幀是容九旒。
那時她寄宿在江家念書,一出學校就西裝革履的保鏢請到了白城沿海邊上最奢華的酒店總統套房裡,她抱著書包往裡慢吞吞地走,卻很快就看到了坐在客廳中央沙發上的容九旒。
容九旒並沒有擺出權勢煊赫的容氏家主姿態,反而對她態度親和,麵容上戴著金絲邊眼鏡,極其俊美的眉目深邃卻又透著淺淡的情緒:“我是容伽禮的父親。”
路汐看得出來,容伽禮生得極好的那張臉,是隨了父親。
“伯父,您好。”她很乖,停頓了兩秒後,又微微鞠躬。
容九旒語調溫和地讓她在這裡彆拘謹,隨即又問她上了一天學,會不會肚子餓?
從剛剛開始逐漸接觸下來,路汐雖琢磨不透請她來此是為何,繃緊的瘦弱肩膀卻慢慢放鬆了些,她想這是容伽禮的爸爸,不是壞人。
容九旒確實不是壞人,他請路汐吃了豐盛的晚餐,又給她備了不少甜點。
聊到的話題,都是像個長輩很平易近人地問她學業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一直跳芭蕾,圍繞完她身上的,又隨口似的問了一句:“聽說你爸爸在外欠了不少高利債務,需要幫助嗎?”
路汐小口嘗著奶油蛋糕的動作忽停了下來,抬起頭,安安靜靜地看向了容九旒。
容九旒也同樣審視著她。
餐廳的水晶燈照著路汐一瞬間就有些白的臉,也照著她洗得發
白的水藍色衣裙。
半響,容九旒淡淡道:“伽禮上周回了趟家,跟他爺爺說在這裡認識了一個女孩子,身為親生父親,難免也心生好奇自己的獨子會被怎樣的女孩子吸引……
他話斷在這兒。
恰到好處給足了小小年紀的路汐尊嚴和體麵。
路汐沒說話。
人人都有難言的隱私,她的父親路瀟債台高是真,被外麵那些人打著“父債女償的旗號想把注意打到她身上也是真,將她送到江家寄宿避難也是真。
在容伽禮父親的眼中。
她連一張家世清白的履曆都沒有。
容九旒既給了體麵,就不會再繼續出言揭露她原生家庭的不堪,等路汐將奶油小蛋糕吃乾淨,又邀請她回到冰冷冷的偌大客廳,看了一份長達兩三小時記錄著容伽禮從降生起的錄像視頻。
容九旒說。
這份錄像帶,是他妻子最完美的藝術作品。
也是他妻子留給他此生最後一點念想。
這份錄像帶,也同樣讓路汐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容伽禮天之驕子的生活,他自幼就智商極高,完美繼承了父母天賦和完美驚人的骨相,身在顯赫家族裡備受著父母和長輩們的寵愛,還有一群家世旗鼓相當的發小們陪伴。
他這樣的存在,普通人隻有遙遙仰望的資格。
而美色產生出的一絲微不足道的情感,對容伽禮的人生而言是最沒有價值的東西。
容九旒用價值來衡量了路汐的存在。
錄像結束後,客廳陷入了暫短的黑暗,唯有落地窗外灑進來的月光,一片聖潔地落在路汐臉上。
她思考了半響,才慢慢地看向容九旒,那雙眼濕漉漉的,黑眼珠又比普通人都要大一些,看人時就顯得靈動又真誠。
“容伽禮是一個好人。
“沒有遇到他之前,我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還有這麼好的人。
“我生在宜林島,是沒有見過什麼世麵,容伽禮出現在我眼裡,他就是我的世麵。
“他是我的世麵,也是我渴望快點長大,快點獲得自由,跟他一樣變成很好的人,變得有能力去愛人的至高無上信仰。
一切畫麵都恍若夢醒戛然而止。
路汐半躺閉上了眼睛,雪白的麵容仍是哭紅的,隻是情緒耗光了這具內裡儘碎的軀殼力氣,彆說下床了,就連給自己蓋好被子都做不到。
夜色深得像幽藍的海底。
她在柔軟的床墊上卻越睡越覺得冷,無意識地蜷曲膝蓋縮成
了一團就在快往地板墜下時被推門進來的容伽禮給抱在了懷裡。
路汐垂落的睫毛微顫壓抑住了酸澀情緒假裝未醒。
容伽禮手臂抱著她一直沒有鬆開過繼續往床上躺近乎沉重地
直到路汐這具猶如空殼的軀體感受到他情感逐漸開始佯裝不下去忍不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