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中了彈?
當董元武腦海中有了這個強烈意識,怒瞪起的雙眼看到一滴鮮紅血液,沿著容伽禮的左肩砸進他縮緊的瞳孔時,下秒,憑著多年亡命生涯遊走於危險的本能極速反應,他躍身而起,重拳砸響了容伽禮的頭部,頃刻間兩人翻滾在迎麵襲來的一波巨浪裡,冰冷腥味的海水卻不能熄滅軀體內沸騰的熱血……
“容伽禮!
時間被陡然拉得漫長,謝忱岸指關節上浸滿了血,想要衝上前搭救,卻在步伐邁出那刻一頓,他同時注意到胸膛的位置正幽幽閃爍著一個小紅點。
有人持槍在暗處。
謝忱岸非常細微的偏了下頭,而紅點就立刻遊動至他額頭正中心。
無聲地警告著。
局勢瞬間逆轉,董元武粗喘著呼吸撿起那把鋒利的長刀,殺瘋了理智,狠命地照著容伽禮就橫揮下去。誰料他抿緊的冷淡薄唇連痛意都沒溢出,身體已經自動做出了反應,手臂的肌肉線條繃緊,直麵給了董元武一擊。
而那刀鋒,硬生生地刺進了他全身的血骨裡。
董元武嘶聲道:“有什麼遺言?看在老子廢你一條命上,給你個機會說?
此刻他毫無章法地亂砍,陰冷的眼珠子就透著一個欲望,把這位人上人的天之驕子當場給真正意義上的粉身碎骨。而腦海中的精神達到某種程度時,身體是會不由自主地亢奮異常,霎時又是刀鋒落下,整個過程的時間其實隻過去了三十幾秒,海水已經被浸紅,謝忱岸厲聲:“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繼而在他身體踉蹌向前,容伽禮冰冷手指帶著黏稠的血先一步扣住董元武的腕骨,力道毫不相讓對峙著,下秒反擰,就勢奪刀,緊接著毫不猶豫地
:
砰!
比容伽禮動作更快的,是槍聲。
這次是朝他右腕骨擊中,帶血的長刀也脫手而下。
董元武條件反射去撈,性命攸關的時刻,大腦的念頭都是砍死再說,而這一下,謝忱岸硬是替容伽禮抗了下來,後背被劃破很深的血痕,他步伐趔趄幾許,經過了凶狠搏鬥的兩人皆是猶如困獸,單膝抵在了海灘上。
瀕臨絕境,時間漫長得猶如沒有儘頭。
謝忱岸右手的領帶已經散開,鮮血沿著尾端流下。
容伽禮更是臉色白得不像活人,血肉的傷口傳遞來的疼痛完全麻痹了神經末梢,眼神冷漠地看著從四麵八方圍繞的極惡歹徒,嘴角勾了勾。
董元武森森盯著:“你諷笑什麼?”
血腥味的潮濕海風刮過,卻是謝忱岸尾音不是很穩,語調又極力地說:“他笑你不知死活,生路不走,要把自己淪為陪葬品。”
董元武攥住刀柄,一時不由心頭發緊,還未說什麼。
視野便清晰地看到謝忱岸的額前又出現一個猩紅色的點,更多,還有容伽禮的太陽穴處,始終瞄準著最致命的地方。
持槍者顯然是他這邊的,董元武扭頭看向那片紅樹林。
果不其然對方也緩緩現身,攜帶著一群端著衝鋒槍的兄弟,光憑氣場就看出都是受過最嚴苛訓練的專業匪徒,為首那位身材高大,卻兩鬢斑白的混血男人笑了笑:“很抱歉,用這種不友好的方式跟諸位打招呼。”
董元武殊不知,他的後腦勺也被紅點瞄準了。
隻是無人敢提醒。
“你的雇主也是江總?”
“正是。”男人彬彬有禮地回答了董元武的話,繼而又頓了下:“前三秒是,如今不一定。”
什麼意思?
董元武表情困惑,而對方已經看向了謝忱岸和容伽禮,那灰藍色的瞳孔看似和善,實則藏著更凶狠的殺機:“這兩位小少爺的命你不能取走,有人正跟我老大談判。”
這幫人不會徹底聽命於江樹明,誰價高,就為誰買賣。
而混血長相的男人簡短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十分鐘期限,談不攏贖金,亂刀砍死還是一槍爆頭,由董元武決策。
第二句:談攏贖金,這兩位小少爺,由他親自護送回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度過,在場的綁匪都冷漠神色看著。
謝忱岸對這個局勢毫不感到意外,畢竟是他來這片紅樹林海灘前,就跟另一位商議好的。幾人再能打,也終究抵不過百
來人不如直接尋上最有話語權的談判。
他稍微側頭看向容伽禮:
“寧商羽的談判技術是跟你父親學的
容伽禮看似表麵無恙但是鮮血順著額際流淌下早就將耳朵的聽覺籠罩住謝忱岸的嗓音像是隔著大海的另一端朦朧地傳來他隔了幾秒才說:“可以為我們多談下兩顆子彈——”
謝忱岸笑了。
容伽禮中槍的傷口已經分不清是否在流血黏在白襯衫上。
十分鐘很快過去。
為首的混血男人計時結束偏頭點了根煙繼而語調充滿了虛偽的哀傷:“看來我老大沒有做成送上門的這筆買賣——”
他抬手意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