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鬆了口氣,她為燕殊掖好被角後便隨著大夫出去煎藥。
“小表叔,小表叔!”一個六七歲大小的男孩見她出來了高興地跟在她後麵。
男孩生得虎頭虎腦,他的小胖手就要扯上明月衣擺了,被身邊的侍女眼疾手快地拍了下來。
他被長輩們禁止去東廂房,但他實在想與新來的表叔玩,就求著侍女姐姐帶他守在房外等候。
明月了然地朝小孩笑了笑,這是老師的孫兒——符祺,小名滿兒。
他父親是臨縣的小官,如今局勢動蕩,臨縣又有旱災要處理,他便將妻兒留在符府與父母一起反而安全些。
這也是府裡唯一一位真把她當作表叔的人,明月虛握著符祺的手腕道:“滿兒難道要跟著小表叔去煎藥不成,小心成大夫灌你一碗藥呢!”
符祺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走在前頭的成大夫,他小時候生了什麼病都是由這個大夫治的,被他哄騙得灌了許多湯藥。
“那……”符祺壓低了聲音,不想讓大夫抓自己去吃藥,“小表叔送完藥找我玩好不好?不要告訴成大夫滿兒來過!”
成大夫就走在前頭,將符祺與趙明月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感到好笑地微搖了下頭。
明月稍挑著眉,信誓旦旦地將符祺的手交還給侍女:“我快撐不下去了,你快跑吧,我掩護你!”
符祺貓著腰逃了,逃跑時愧疚地回望了趙明月好幾眼。
小表叔為了他要被成大夫按著吃藥了,符祺驚恐地想著。
打發走了符祺,明月三步並作兩步很快跟上了大夫去煎藥。
等明月端著湯藥再次走進房間時,燕殊已經坐起來了。
青年半睜著眼眸,有些茫然地盯著自己的手掌發呆。
他記得明月的手……
明月把碗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她輕聲喚著燕殊:“阿殊?”
燕殊聽到熟悉的聲音之後才抬起頭,青年纖長的眼睫顫了顫,深黑的眼眸一開始還是虛虛的,找不到焦點。
終日的長睡使得他現在眼角處還泛著紅,在她到來之前眼皮還困倦地耷拉著。
過了一會兒,他的視線才緊緊地鎖住了明月。
燕殊眼神貪婪地描摹著她臉上的所有細節,包括她擔憂的神情,包括她淡粉的菱唇,包括她眼下的青黛色。
“你這幾天睡得還好嗎?”明月伸過手來探他額頭的溫度。
燕殊待她試完自己的溫度之後臉乖順地貼著她的掌心,眷戀地蹭了蹭。
明月抽開手將藥重新端來遞給燕殊,她繼續道:“把藥喝了吧。”
“不太好。”
燕殊清冷的聲音回蕩在廂房中。
明月愣了愣,不過她馬上意識到燕殊回答的是自己上一個問題。
“昏迷時總是做噩夢,有時會夢到從前。”燕殊接過趙明月遞來的碗後眼眸低垂,他模棱兩可地說著。
從前,這個詞在明月心裡回轉了好幾回,她不太確定燕殊夢到的從前是他處處被掣肘的童年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