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此情此景阿梅不僅爆了句粗口。什麼情況?
她倒退兩步遠離那具僵冷的屍體,免得對方身上帶著什麼詭異的技能卡,同時想要回頭尋找小湯的協助。但小湯不見人影,宴會上的其他人也消失了,四周隻有空蕩蕩的殘骸與她自己聆聽著遠處時不時傳來的炮火交戰聲。
“喂!人呢!”
她跑出戰壕,外麵是一片濃雲蔽日,那應該是個很毒辣的晴天,但太陽都被爆炸後的硝煙遮蓋了。轟炸機從天際轟隆掠過,在她身邊不足數米的地方投下沙土的節日煙花,阿梅利亞雙手抱頭臥倒,勉強從壕溝邊翻下去,被爆炸波及的耳朵還嗡嗡作響,她爬起來朝一個相對能看清路的方向埋頭狂奔。
沿途有很多殘軀,交疊著零落在她的必經之路上,每一張都是傷痕交錯的臉。人死後靈魂從眼睛裡漏了出去,僵硬的臉乍一看竟全都相似,她來不及確認他們的身份,隻顧得上奔跑,跑到最後空氣吸進肺裡仿佛她自己就是一台乾燥的引擎。
好在引擎爆炸之前,一件熟悉的作戰褲出現在她視野中。
“長官!”她氣喘籲籲地說。
那人背對著她,彎腰在壕溝裡尋找些什麼。
“長官,”阿梅聽見自己乾裂的喉嚨起冒出這句話,“帶頭撤往東線的人已經處決了,集團軍沒有逃兵。”
那人仍然沒有回,隻是彎著腰。
“長官?”
她察覺出了不對,繞到前麵去看他的臉。
哪有什麼臉,那人腰部以上早就被炸沒了,站在那的一直就隻剩一雙套著作戰褲的腿而已。
阿梅利亞從噩夢中驚醒。
沒有沙場與烈日,隻有中世紀城堡陰暗潮濕的地牢。見到身上沉重鐐銬的那一刻她就反應過來自己是糟了暗算,有人早在宴會布下了陷阱。
而那個人就搬了張椅子坐在她對麵,麵容隱在兜帽後,雙手優雅平靜地交疊在身前,一個正高高在上欣賞困獸之鬥的勝利者。
她不禁冷笑一聲:“隻會在背後耍些下三濫的手段,有本事放我出來單挑。”
對方沒有回答,坐在那俯瞰的姿態中多了一絲不動聲色的嘲弄。
阿梅利亞拖著堪稱刑具的古老枷鎖三步並做兩步衝上來抓住牢籠,鐐銬在她手上嘩啦作響:“不出聲是什麼意思?!你他媽的給我等著,以後你進一個副本我……”
她的辱罵卡住了,因為她走近了才發現對麵這個人根本不是在一動不動地欣賞她的掙紮,而是一動不動地睡著了。
睡得很安詳,露在兜帽外的鼻尖在隨著呼吸輕微地起伏。
“……”阿梅震驚了:“你神經病吧!我在這裡喊半天你在這裡睡覺?”
譚真總算被吵醒了,他掏出借來的懷表看了一眼,放回去,聲音還是蔫蔫的:“現在淩晨三點,我不睡覺還能乾什麼?”
阿梅利亞仔仔細細觀察著這位本來是獵物,現在卻和自己地位徹底調轉的對手。當初在主城擦肩而過的第一麵她隻對譚真的外表有個很淺層的第一印象:顏色很少見的眼睛,俊秀但又不至於清冷到刻薄的地步,漂亮。
如今,她應該在這張臉上麵增添些彆的印象了。
“你剛才在宴會上拿什麼對付我的?”
譚真一抬眼:“如果我說直接對你動手的不是我,你信嗎?”
阿梅不屑:“反正和你脫不了乾係,借刀殺人就不用量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