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可以動手腳,銘刻在身體上的守護之印卻無法作假。
唯有血脈相連者, 將自己的一切獻祭後, 才會在獻祭的對象身上留下這樣的印記。
兩人肩膀上的守護之印氣息完全相同, 來源隻會是同一人。
他與宋羽的確血脈相連。
心生喜悅的同時, 白軒眼中疑惑更深。
是誰修改了他的記憶?又是為了什麼?
而且,無論是他記憶中因病去世的原主的母親, 還是宋羽喪身於元獸口中的娘親, 當年皆有諸多目擊者目睹她們,或者說她的死亡。
但,獻祭之事必定存在, 那這兩場死亡是如何瞞住所有人的?
如今告之宋羽“真相”, 是與騶吾的傳承有關, 還是因為其他?
再加上宋羽口中的為娘親報仇, 一連串新的問題接踵而至。
看見白軒眉頭緊縮,宋羽以為白軒在因娘親為他們死亡而感到抱歉。
宋羽心頭泛起暖意,父親說得沒錯, 即便記憶被封印, 血緣的守護依舊會將他們的心連接在一起。
宋羽合攏衣服,探手撫平白軒眉頭川峰,“娘親以她的死換來我們的生,這是她做出的選擇,我們不用說抱歉, 我們所要做的, 是為她報仇!”
“害死她的人是誰?”
白軒抓住宋羽的手, 阻止她繼續撫平的動作,身體不著痕跡向後退了退。
“這個人,四哥你也認識。”
說起害死娘親的仇人,宋羽語氣一片冰冷,“他就是東林學院的左景。”
白軒一滯。
左景?那不是原主的導師嗎?
宋羽口中害死原主母親的凶手,居然是他?
可白軒記得,左景對原主的態度根本不像與他有殺母之仇。
甚至可以說,在所有學生中,左景還比較偏愛原主的。
“嗬,是不是很難相信?”
看出白軒的驚訝,宋羽勾唇扯出笑的弧度,然而她的笑中透著殺意和嘲諷。
她何嘗不是被左景的溫柔騙過,她沒有想到那張溫潤如玉的麵容下,隱藏著一顆如此惡毒的心。
僅是因為娘親在一次靈紋大賽上勝過他,便一直懷恨在心,暗中追來水月鎮,綁架她和四哥,威脅娘親,導致娘親的死亡,又修改她和四哥的記憶,操作傀儡偽裝出娘親未死的假象。
若不是父親將母親的遺物交於她看,讓她受到刺激,守護之印浮現,記憶恢複,也許她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母親真正的死因。
宋羽銀牙緊咬,回想到這些事,幾欲衝到左景麵前一刀將他殺死。
但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左景的對手。
不僅左景自身修為已經達到凝神境,捏死她如同捏死螞蟻一般簡單,而且他背靠東林學院,傾儘宋白兩家全部力量,恐怕也無法讓他為母親償命。
幸好老天開眼,給了他們一次報仇的機會。
這一次,就算是死,她也要將左景拖入輪回!
“四哥,不管你信還是不信,左景的的確確是殺死母親的凶手。”
宋羽將她是如何恢複記憶,左景又是如何殺死娘親的一一告訴白軒。
臉上浮現濃濃的恨意,宋羽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也隻有我們能報。”
信還是不信先放在一邊,白軒清楚自己的思緒目前受到通神珠影響,對宋羽的話升不起懷疑,無法做出正確判斷。
不過,宋羽一個中元入微的修者說要向凝神境的修真複仇,卻語氣確定,仿佛已有計劃,她想要怎麼做?
宋羽深呼吸一口氣,平複翻湧的心情,問向白軒,“還記得在秘密石室中,我爹爹所說,除了我們以外,還有其他人窺探騶吾的封印嗎。”
白軒點頭,宋羽繼續說道,“左景就是其中之一。”
“爹爹已經打聽到了,這一次,東林學院派出他,以及木子榮,夏無淵,一同進入封印之地。”
“左景修為凝神,想要進入封印之地,必須將修為壓製到中元境,”宋羽目光灼灼,“所以,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白軒沉默不語。
他覺得這一切過於巧合。
宋羽早不恢複記憶,晚不回複記憶,偏偏在這個時間段恢複,並記起是左景殺死她娘親。
而身為凝神境的左景,也在這個時間段,巧合地為了騶吾的傳承之地,壓製修為。
世間上怎麼會有如此多的巧合?
更何況,這一切的一切,都與騶吾的傳承之地有關。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把所有人聚在一起。
“四哥,你我聯手,我不信打不過一個修為壓製到中元境的左景。”
宋羽停頓一下,有些不甘的補充,“就算我們打不過,隻要把他逼得使用超出中元境的力量,封印之地自然會將他抹殺。”
“四哥,和我一起為娘親報仇吧!”
宋羽緊緊盯著白軒。
白軒回望宋羽。
答應?亦或不答應?
白軒的意識告訴他,原主的母親的死,疑點重重,光憑借宋羽的話,許多地方還是無法解釋清楚。
答應宋羽,則意味著,這一次他不僅要麵對騶吾傳承之地的種種考驗,應付四大家族的陰謀,還要與左景等人為敵。
其中任一項,難度都非常大,三者加在一起,白軒並不認為自己可以同時處理。
但是,白軒答應了。
隨著一個又一個勢力被聚集在傳承之地,白軒覺得,他先前一個人行動的想法太危險了。
宋羽性格單純,為人仗義,又一心認為他們兩人為兄妹,定不會背後下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