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所(1 / 2)

對於介紹信丟了這個借口,年輕公安仿佛習以為常,他麵不改色地伸手從兜裡取出筆,拔下筆帽瞟了她一眼,吐字清晰、不疾不徐地三連問:

“叫什麼名字?”

“家住哪裡?”

“具體地址,詳細一點。”

韓舒櫻:……

窒息三連問,這問題她敢答,誰敢信?

韓舒櫻心情此刻就跟坐過山車一樣,仿佛結局已定,無論怎麼掙紮都是無用的。

年輕公安沒聽到回答,眉毛揚了揚提醒道:“沒有身份證明,家住在哪裡也不說,這樣下去我們隻能將你帶回拘留所,審核你的身份!”

……還要,審核身份?

身份問題她算是逃不過去了嗎?

見她睜大了眼睛望著自己,他用筆敲了敲本子,提示道:“……介紹信丟了不要緊,核查你的身份沒問題,會送你去收容所,三個月內讓你家裡頭的人過來,繳齊你在收容其間的夥食費與罰款,你就可以回去了,若沒有家人認領,三個月後直接送到采石廠勞動改造,改造好了再遣送回原籍,懂了嗎?”

“若你什麼也不肯說,來曆不明身份無法解釋,就隻能走審核流程,那就麻煩了。”他將本子合上,看向旁邊的年長公安,剩下的話沒說完。

身份有問題,那就對不起了,按規定,至少得在裡麵待半個月,進了審訊科的人,就沒有撬不開的嘴。

見她還不開口。

年輕公安皺了下眉頭,例行公事道:“那走吧,跟我們到所裡走一趟。”說著將本子和筆放入兜裡。

“等下!等一下……”

韓舒櫻不是不想回答問題 ,是她實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實話不敢講,假話又騙不了人,見他們真要帶她回拘留所。

這樣一來那劇本上的字,不就成真了嗎?這個年代進了拘留所,那會是什麼好事!情急之下,她緊緊拉住了麵前這位公安同誌的手,攥緊他的手指。

“等等……”她正想著對策,想想還有什麼辦法?難道劇情真的沒法改變了嗎?雖然她不熟悉這個時代,但曆史大事件她知道,現在一九六三年,如果現在她被拘留再送去勞改,她就完了,十幾年都彆想出來了……

突然被一雙綿軟無骨的小手拉住,年輕公安愣神,低頭看向她的手。

這個年代男女關係極其保守,不提不認識的陌生人,就算兩個人談戀愛,在公開場合下,男女雙方都要離開一段距離才敢說話,有外人在的時候兩人恨不得離開三米遠,生怕彆人背後說閒話。

張公安他當年處對象的時候,和女方在屋子裡正談著呢,什麼也沒乾,隻是說說話,突然進來個人,嚇得他差點從屋子窗戶跳出去,就怕被人以為他在屋裡乾了什麼,更不提大庭廣眾之下男女拉手了。

在韓舒櫻急瘋了時,空白劇本上麵的字突然消失了,原來那一行可疑人士拘留半個月的金色字體退去。

新的文字,重新浮現。

劇本第一場:落花時節,與君相遇(完成)

獎勵:介紹信一張

驚嚇過後的韓舒櫻像開竅了一樣……

低頭一摸胸口,襯衫胸前口袋裡麵果然多了一張紙。

她看向他:“……同誌,我找到了!”

“咳”年輕公安低咳一聲,不著痕跡地抽回自己手指。

“找到?”

韓舒櫻將那張紙取出,打開一看介紹信三個字擺在最上麵,字跡潦草但上麵寫著韓舒櫻三個字,應該……就是她的介紹信吧?馬上就要被公安帶走了,她管不了那麼多了,立刻飛快地雙手將信遞給對麵的人。

“找到介紹信了,同誌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們要的信?”她把手抬得高高的,舉到年輕公安麵前。

秋天的太陽如釣瓶滑入井,一下子落下去,天色暗下來,為了方便公安同誌記錄,小哥跑過去把燈打開了,這時候燈泡度數小,光線並不強。

他們待的地方是招待所旁邊的平房,逼仄的空間,昏黃的光線,房間裡彌漫著一股被審訊的壓抑氛圍,初穿來的韓舒櫻氣都不敢大喘一聲,緊張地望著對麵兩個公安的神情。

招待所居住區是座二層小樓,到了吃飯時間,小樓那邊傳來人來人往鬨哄哄的打飯聲。

聽到鼎沸的人聲,眼前小黑屋這一切才好似真實一些。

年輕公安疑惑看了她一眼,將信接過來打開一瞧,不止介紹信,裡麵還夾著幾張車票,好家夥,這是繞了一大圈路過幾個城市才來到這邊,他抬眼打量她,核對:“你叫韓舒櫻?”

“對。”聽到自己名字,韓舒櫻心下一鬆,暗暗舒了口氣。

年輕公安轉手將信遞給旁邊張和平:“日期過了三天。”

過了三天?她的視線在兩個公安臉上轉來轉去,什麼意思?

“她在路上逗留時間太久了,剛到這裡介紹信過期了。”這種情況不是沒有,按上麵文件意思一律按盲流處理,但這張身份證明應該沒多大問題。

張和平接過來核對上麵的印章仔細看了看,才對韓舒櫻道:“你這位女同誌啊,介紹信過期了你怎麼才過來?按規定,介紹信到期未返還原籍,也按盲流處置。”

“過期了?”剛鬆懈的她聽完又緊張起來,“那這介紹信,沒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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