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檀玉委屈道:“聽娘這意思,似乎是女兒既去招惹了秦王又招惹了太子,那秦王的事,阿兄心裡最清楚,女兒不喜歡他,至於太子,在受這賞賜之前,女兒也僅僅是在禦花園和他說了幾句話,心中對太子無感,更沒有去肖想太子妃之位。”
“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鄭國公打斷她母女二人,先走過去安慰女兒,“玉兒彆生氣,你娘也是心裡焦急。”
“女兒知道,不生娘的氣。”
“不生氣便好。”鄭國公將伺候魏檀玉的紅蓼和綠雲喚進來,吩咐她們兩個先將小姐送回去。
魏檀玉明白自己母親的苦心,但覺得分明就不是自己的錯,心裡總是感到委屈。
自己明明什麼也沒做,這一世已是儘己所能地和褚厲保持距離,至於那太子,壓根就沒往心裡去。
招惹這類行為,那還是前世對褚厲乾過。
儘管那時內心深處是抗拒的,但最初是為形勢所迫,為了救鄭國公府一門不得不對他獻身,卻沒想到,回到娘家,自己一向敬重的父親和家人愛重氣節而鄙棄自己;太後和文武百官乃至天下百姓都站在她的對立麵;又痛失腹中骨肉,永遠失去做母親的資格。深宮之中,除了帝王寵愛再無其他倚仗。
可是他的寵愛又什麼用?能彌補她失去的那些珍貴的東西和無儘的遺憾嗎?她厭棄他的寵愛卻又不得不千方百計向他邀寵。她知道,他喜歡她的美色和肉\體,每次纏著他放縱過後,她又在為以後的年老色衰而憂愁,深宮之中,度日如年。
不妨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住,魏檀玉一下子跌在了回院子裡去的地上。
紅蓼和綠雲急忙將她扶起來,她不想起來,坐在地上捂著臉哭泣,兩個丫鬟慌了神,手忙腳亂地詢問著,替她檢查膝蓋上的傷勢。
女兒一離開,鄭國公又忙著安慰自己的夫人,見夫人似有愧意,忍不住取笑:“夫人一向冷靜,總是說為夫沉不住氣,怎麼今日自己倒沉不住氣了?”
鄭國公夫人歎息:“相公今日又不是沒瞧見那太子看玉兒的眼神。他若真想要了玉兒,你的女兒日後便要去東宮做妾室!我能不著急嗎?”
鄭國公安慰道:“夫人年輕時便是長安數一數二的美人,玉兒容貌隨了你年輕的時候,甚至比你那時出落得還要美,擔得起國色天香的名頭,誰不喜歡?太子及冠不過兩年,秦王不到一年,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見了咱們玉兒的美色,心蕩神馳,也是人之常情。怎麼能怪玉兒呢?”
“那相公就說說,現在該怎麼辦?”
鄭國公沉默著沒說話。
鄭國公夫人看了眼旁邊一言不發的長子,道:“妾身和逸之都認為,秦王妃是玉兒此時最好的歸宿。”
魏永安這時也篤定道:“秦王為人,兒子了解,玉兒若跟了他,他定會一心一意待玉兒好的。太子即使也對玉兒有意,玉兒過去,隻是個側室,太委屈她了,縱然他是儲君,將來登基那也是三宮六院,宮中明爭暗鬥的日子,真的對玉兒好嗎?”
“誰說玉兒過去隻能做側室的?”
鄭國公夫人和兒子一起詫異地看著鄭國公。
鄭國公雙眼微微眯起,神色鄭重:“玉兒若是真心喜歡太子,我便是拚了這條命,也要想辦法叫她做太子正妃。”
紅蓼和綠雲一起將魏檀玉扶回了房間。她在一張竹椅上躺下,由著驚枝從身後替她拆解發髻。紅蓼找來藥膏,伏在竹椅旁,輕輕給她塗抹膝蓋處的擦傷。
門外珠簾被人掀開,送來院落瓷缸中盛開的夏日荷香。
蘭瑟在外間止步,端著托盤向裡道:“小姐,太子殿下帶來的賞賜我給您送過來了。”
紅蓼出去接過,端來魏檀玉的跟前。
魏檀玉已重新洗完了頭發,驚枝和綠雲在身邊忙著擦拭。
“賞賜的這些首飾,小姐看要如何放?”
魏檀玉接過綠雲手中的帕巾,遣了她和驚枝出去,凝視紅蓼手中的托盤半晌,隨口說了句:“找個匣子單獨鎖起來吧。”
紅蓼應聲,轉身翻了個匣子出來,將那托盤裡的碧玉首飾一件一件裝了進去,再落鎖放入她那些珍藏的首飾箱中,罷了去處理案上托盤。
托盤裡裱了張明黃的絲製綢緞以盛禦賜之物。
紅蓼去揭那綢緞,手觸摸的地方,好像有什麼東西,她不敢亂碰,向外看了一眼,將托盤端到魏檀玉跟前,小聲道:“小姐,這絲綢之下仿佛藏有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