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距離太遠,她隻能看見大軍停止了前行,也約摸能從那高大挺拔的身形分辨出為首的人正是褚厲,直到距離逐漸拉近,才看清褚厲身邊騎馬的,還有一個是兄長,兄長正和褚厲說著什麼話。
“鳳兒”的馬蹄聲暴露了她的到來。兄長抬眼,看見她的樣子目瞪口呆:“玉兒,你怎麼跑來了?還這副樣子?”
秦王褚厲也抬眼,視線掃過那一頭傾泄亂舞的青絲,淩亂飄鼓的衣裙,和身下的坐騎“鳳兒”,又落回她的眉眼。嘴角上揚,原有緊繃的剛毅和硬朗的線條消失不見。
發絲亂撲在臉上癢極了,魏檀玉無心去撫,不急著回答兄長,徑直對褚厲道:“秦王殿下,臣女有話要和你說。”
秦王身後騎馬跟隨的是十六衛中的六衛將軍,本就驚訝於她一個女子亂發急馬追來,這下又被她這脫口而出的話驚了一驚。
一個弱女子,敢以如此口氣對秦王說話,臉上毫無畏懼之色。
秦王在軍中的威嚴是出了名的,手腕鐵血,殺伐果斷,處置個犯了軍令的兵卒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戰場上,無數驍勇剽悍的敵寇,麵對他往往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身首異處。便是他們這群人身居將軍要職,亦畏懼秦王威嚴,跟秦王講話也要提著膽子。
秦王臉上的笑意更深,回頭對身旁的將軍遞了個眼神,那將軍怔了一怔。
秦王在軍中都是不苟言笑的。可今日……看來長安街頭巷尾流傳的關於秦王有意娶她的傳言不假。鄭國公的女兒傾國傾城,正常男人見了都會動心起意。原來這美人也相中了秦王,依依不舍地來給秦王送行。
英雄美人,自古以來都是絕配。
那將軍馬上領會了秦王的意思,即刻道:“向後傳令,原地休息片刻。”
褚厲驅馬到她身側,臉上春風蕩漾,眼神已替她拂開亂發、描著那兩片水潤的櫻桃唇瓣,卻是在和魏永安搭腔:“逸之,咱們借一步說話。”
“是。”魏永安策馬到魏檀玉跟前,不解地看著披頭散發的妹妹,幾度欲言又止,終道:“玉兒跟為兄一起過來。”
魏檀玉調轉馬頭跟上兄長和褚厲。
褚厲騎馬走向田壟儘頭的山林。
魏永安兄妹倆緊跟其後。
秦王騎的正是“遊龍”,馭停之後,見了魏檀玉騎著的“鳳兒”,沒得到秦王的主人命令,遊龍撒開馬蹄湊到鳳兒跟前。
兩匹馬在底下耳鬢廝磨,馬上兩人相視,一個春風滿麵,一個霞飛雙頰。
魏檀玉紅臉是因為方才騎馬追得太急了,被風吹的。她牽著馬繩想讓鳳兒後退幾步,避開秦王的遊龍。
鳳兒不肯,遊龍更是緊緊纏著鳳兒,纏得難舍難分。
褚厲先開了口:“你舍不得本王,來給本王送行?”
魏永安覺得自己此刻有些多餘,撥轉馬頭準備悄悄溜遠一點,不妨秦王和妹妹異口同聲:“站住!”
兩人又默契地回頭相視,魏檀玉先移開眼,伸手去撫蓋在臉上的亂發。“臣女是來求秦王殿下,不要讓阿兄跟隨殿下出征。”
“玉兒,秦王沒有讓阿兄出征,阿兄不解,就是來求秦王殿下帶上阿兄一起的。”
什麼?
魏檀玉此刻懊悔極了,今日披頭散發,不修邊幅,追了一路,臉是丟儘了,不自覺又下意識伸手去撫臉上的頭發。
她不知道的是,這撫頭發的姿勢在男人看來有多嫵媚,至少在褚厲眼中,和赤/裸/裸的勾引自己沒有區彆。
“殿下英明。”她說。
英明什麼啊。魏永安生氣。
褚厲看著她那頭烏發如瀑般傾瀉在背後,看著她伸出纖纖玉指將麵前亂發撥到耳後,玉頸修長,耳垂白嫩,鼻梁高挺,睫毛纖濃,側臉弧度更是清絕,超凡脫俗的氣質之下又添了絲說不出的溫婉柔美。
這些美好前世都是全部屬於自己的,她身上哪一寸肌膚沒被自己嘗過,他喜歡和她貼體熨肌,或將臉埋在她頭發裡,或流連在她胸前,吸著她淡淡的體香。
而此刻,她還不屬於他。
褚厲移開眼睛去看魏永安,說道:“本王的話就是軍令。不讓你出征就是不讓你出征,再多費口舌試圖說服本王,本王就當你是藐視本王,藐視軍紀,按軍法處置。”
“殿下!”
“阿兄還不遵旨?”
“臣,遵旨。”
褚厲知道時候不早該啟程了,美人羈絆,縱然依依不舍,出征的大軍還等著自己,此刻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對她道:“魏小姐,你來給本王送行,本王很是快意,你還有其他話要對本王說嗎?”
“沒了。”出於對他不讓阿兄跟隨出征的感激,魏檀玉衷心道了句:“殿下一路保重,平安凱旋。”
“承你吉言。”褚厲衝她會心一笑,揮動手中的韁繩。
奈何身下的遊龍巋然不動,和她的鳳兒重逢,才交流了一會,此刻便為情所絆,纏綿悱惻。
魏檀玉見狀也急忙去扯鳳兒的韁繩。
鳳兒這會熱情上頭,一股腦兒地去蹭遊龍的身子。
她有些尷尬,此時聽見褚厲笑出了聲。
“魏小姐,本王的馬也難過美人關,看樣子需要主人親自下馬棒打鴛鴦。”褚厲說完下馬。
作者有話要說:秦王:“……?”通房?本王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