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走過去,從韓王手中奪過來看,沒想到冊子裡記錄得如此詳細,好像是親眼見過了一般,許多事情,連自己都不知道。“陛下,這是誰上奏的?這是對皇兒的誣陷啊。”
“暗衛。”
皇帝兩個字讓貴妃的心直墮冰窖,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韓王說不出話,無話可說。
“朕前日下旨流放申度,他暫被押在天牢裡,還沒出長安,要朕傳他到跟前跟你對質麼?”
母子二人心如死灰,臉色也如死灰。
“朕最後再問你一遍,清虛殿捉奸和太子妃墜馬一事,與你有沒有乾係?”
伺候皇帝多年,對皇帝的秉性了解,貴妃知道皇帝這是發了怒,今日誓要拿母子二人開刀,若沒有人站出來承認,皇帝將會召來太常寺卿,怕申度嘴裡吐出更多不該吐的東西。貴妃立刻爬上前道:“陛下,這兩件事情,都是臣妾指使申大人的,與皇兒無關,皇兒並不知情。是臣妾想要替皇兒扳倒太子和秦王,捉秦王和太子妃的奸。如此以來,一石二鳥,既壞了秦王的聲譽,也讓太子顏麵無存。種種跡象早已表明,秦王就是對太子妃存著不該有的心思。臣妾看透了這一點,所以害太子妃墜馬,想讓秦王在眾人麵前失控,想讓長安關於這兩人的流言從此不絕。”
皇帝麵無表情,一副早就洞悉一切的神情。
韓王看著親娘不顧一切地袒護自己,拳頭握緊,緊緊咬著牙,深感自己窩囊,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貴妃接著道:“即使這冊子裡記錄的是真的,申大人與臣妾母子來往密切,這又能說明什麼呢?說明前朝後宮結成朋黨?可皇後太子就沒有在朝中拉派結黨嗎?”
“母妃!你不要說了!”韓王連忙磕頭,“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不該私底下接觸申度,不該與他來往,兒臣也不該肖想儲君之位,兒臣從今往後再也不敢了。母妃和兒臣都是一時糊塗,求父皇從輕發落。”
皇帝抽動嘴角,望著貴妃,無情說道:“貴妃劉氏,奪去封號,降為淑儀,從此禁閉於冷宮。韓王回府去,閉府思過一月。”
總算是保住了兒子,貴妃鬆下一口氣,但此時心如刀絞。
她少時入宮,最美好的年華都在這位帝王身邊,給他生了二子二女,一子早夭,一女此時還在咿呀學語。但帝王終是無情。她淚如雨下,痛心疾首地衝皇帝道:“陛下既然派暗衛盯著我們母子,又豈會不盯著皇後和太子?為何不同樣去質問皇後和太子?捉奸和太子妃墜馬這事不過就是個引子罷了,陛下是拿住了這件事情故意向我母子發難,要削去我們母子在朝中的勢力,為秦王掃清障礙!”
“母妃慎言!”
“來人!”皇帝隻是縮了縮瞳孔,目中毫無惻隱。
陳緹進來。
皇帝下旨:“傳朕旨意,貴妃劉氏,奪去封號,降為淑儀,從此禁閉於冷宮。把劉氏帶下去吧。”
“是。”陳緹去拉貴妃,貴妃不肯走,被陳緹脫著,她掙紮著衝皇帝嘶吼:“我母子今日是何下場,他日皇後和太子也必會是什麼下場!”
日暮,長安城上空陰霾交加,很快迎來一場雷雨。
母妃被無故打入冷宮的消息傳來,六公主哭得肝腸寸斷,掙紮著撲下地,嘴裡喊著要見父皇問個清楚,流英把她抱上床。
她腿骨才接好,不能下地走路,她在床上死死抱住流英,嘴裡念道:“是不是父皇知道了皇兄指使我故意害太子妃墜馬的事情?啊,流英,我就不該聽皇兄的,是我害了母妃。”
流英知道事情肯定不是這麼簡單。抱著她不停安慰。
褚莞又說:“母妃去了冷宮,我妹妹靈兒怎麼辦?她還那麼小,話都不會說。”
流英痛道:“陛下剛剛派人來把九公主接走了,說是要交給皇後撫養。”
“不行,我要去見父皇,我要跟父皇說清楚,是我害的太子妃,求父皇饒了母妃。”
“公主,公主冷靜一點。”
“公主真是天真啊。”一個縹緲的聲音傳來。窗外雷電交加,一道閃電劃過,照得整個大殿亮如白晝,頃刻間,殿內的蠟燭被巨大的狂風吹熄了,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來人的身影也如同夜裡的鬼魅,可他明明穿著一身袈裟。
出家人,以慈悲為懷。褚莞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哭泣著抓住床前的延機的僧袍。“法師,你說說,我該怎麼辦?”
“公主,你難道以為,是你和幾個世家女子圍著七公主,害她躲不開,誤將馬球杆脫手甩出去打中太子妃的馬才讓她墮馬的嗎?”
“難道不是嗎?”
延機指揮流英:“你先下去。”
流英猶豫。
“下去!”
“當然不是。”延機雙手捧起褚莞的臉頰,揩去她臉上的淚水,“當然不全是因為公主,是你兄長為了爭奪皇位,給太子妃的馬吃了摻了激亢藥物的草料,貴妃為了保住韓王替他頂了罪。”
褚莞崩潰大哭。
延機把她抱在懷中,下巴偎在她頭頂,公主不用怕。“沒有了貴妃,從今往後,我會保護公主。”
——
東宮,太子靜坐於書房。
那日聽從魏檀玉的話,太子命人去查了馬,可沒想到,皇妹七公主先查出了端倪,查出端倪後七公主秘密入了趟秦王府。今日一早,就入宮見了父皇。剛剛得到消息,父皇下旨奪去了貴妃的封號。
太子叫進陳元,吩咐他把宮中這些消息送去給太子妃。陳元去後,書房裡來了位不速之客。
風雨雷電交加的夜晚,這位客人身披黑色鬥篷,潛入了東宮,到了太子書房外麵,伸手推門,不請自入。
“你來乾什麼?”太子坐著未動。
來人揭下頭頂的黑色氈帽,笑道:“殿下交給我的任務,我已完成,不知殿下是否滿意?”
太子玩弄著指上的玉扳指。“孤可沒讓你動她。”明明是溫柔的語氣,聽著卻有一股殺氣。
“不動她,七公主又怎會感到委屈?七公主不委屈,又怎會上陛下跟前伸冤?不伸冤,陛下就沒有由頭敲打貴妃母子。”
太子的手忽然重重拍在案上,玉扳指碎裂四濺。溫柔的人發起脾氣來,是另一副截然不同的麵孔,那目光堪比利刃,似要剜了眼前之人的眼睛。“孤再三提醒過你,不許動她!今日最後一次再提醒你,你若不遵。孤有辦法給你一條生機,也有辦法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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