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眼看來,目光落在江楓的身上,她眼神閃動,有些詫異,“小家夥,你很不錯,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希望……可惜可歎,我已經來不及了,為什麼沒有早點遇見你。”
“前輩所說,是長生的希望?”江楓快速問道。
“長生的希望?”女人低聲苦笑,緩緩說道,“那不過是一個美麗的少女,在她最為美好的年紀,做了一個美好的夢。”
她自稱美麗的少女,但美麗二字,並不足以形容她的美好。
然後就聽女人接著說道:“一個女人,最為在意的是什麼呢?是長生嗎?並不是,是她的容顏。”
“女為悅己者容,她選擇沉睡,想要與時間對抗,想要容顏永駐,青春不老,但她醒來,她終究是發現,時間不會以她的意誌為轉移,她終究還是會老去,美好的容顏,就如那盛放的花,不管怎麼小心翼翼的藏留,都會有凋零的一天。”女人唏噓,連聲說道。
江楓感歎,或許她,有著一段令人豔羨的愛情故事,她深愛著一個男人,她為那個男人選擇沉睡,她要將最好的一麵,始終保留給他。
“前輩,你不老,你很漂亮。”禪迦琉璃大聲道。
“傻女孩,世上誰人不老呢?”女人笑笑,說道:“我累了呢。”
“累了嗎?”禪迦琉璃喃喃自語。
少女心性,不知愛情之歡喜之憂愁,禪迦琉璃遠遠無法去感受女人的那一份真情,但江楓感受真切,他愛過,深知愛為何物。
“前輩要放棄了嗎?”江楓問道。
“並非是要放棄,隻是,看不到希望了呢。”女人輕緩的說道。
看不到希望,遠比放棄來的更為叫人心酸,江楓動容,有心再說上幾句勸慰的話,卻是怎麼都無法說出口,或許是言語太過蒼白。
“前輩,怎麼會看不到希望呢?”禪迦琉璃天真的說道。
“看不到了,就是看不到了,徒說無益,不如就此歸去,也算是在記憶深處,保留一份美好。”女人說道。
說了這話之後,她不再言語,再度仰頭看向頭頂的天空,仿佛是在捕捉那星光,但她終究什麼都看不到,於是,她邁開了腳步,走向那冰層的最深處。
江楓沒有挽留,他知道,一個少女的美好情懷的破碎,是何等殘忍……她的人生已經到了儘頭,從她選擇沉睡的那一天,她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長生長生,遙不可及,無數人追尋,無數人夢碎,無數人死去,累累白骨,鋪墊在長生路上,可最後,誰能長生?
江楓不知言語,目光追隨著女人離去的腳步遠望,女人走入了冰層深入,走入了層層夜色之中,火紅色的身影搖曳,化作此點最後的一團光芒。
黑夜將她層層包裹,光芒漸漸散去,遠走的身影,失去了神韻和神采,歸於虛無,一襲火紅色的長裙,隨著陰風,飄飄蕩蕩,香氣長存,但女人已經不再,她崩解於黑暗之中,那或許是自我的行為,也或許是時間的力量,不得抵抗。
伊人已逝,徒留感傷。一場有關長生的夢,劃上了一個慘烈的句號,江楓看著,黯然神傷,而禪迦琉璃的眼角,不知何時,一滴清淚,悄然滑落。
“她並沒有死。”禪迦琉璃無比堅定的說道。
“是啊,她沒有死。”江楓輕聲說道,這個女人,為了愛情,奮不顧身,她身隕道消,但她活在了江楓和禪迦琉璃的心中。
江楓和禪迦琉璃是這女人最好的年華內最後的看客,他們兩個,見證了她的愛情,見證了她為愛犧牲的勇氣。
長生,葬送了無數英傑,埋葬了無數白骨,隕落了無數芳華,那是一條路,還是一場夢……
江楓搖頭,沒去多想,路就在腳下,他已經踏上了這條路,還將接著往下走,這是他的信念。
“吱吱……”
雪狐在叫喚,聲音中透滿了悲涼,叫喚過後,雪狐忽的一竄而起,脫離了江楓的懷抱,追隨著女人走過的路竄去。
“不要去。”禪迦琉璃焦急的叫喚。
雪狐吱叫兩聲,回應禪迦琉璃,卻並未停下,而是直竄而去,禪迦琉璃麵色煞白,想要去將雪狐給攔住,但是很快,那竄進黑暗之中的雪狐,又是跑了回來。
雪狐一竄而起,再度竄入江楓的懷抱之中,小小的腦袋,在江楓胸口摩挲。
禪迦琉璃看的啞然,又怨又嗔,似乎是心愛之物,被江楓給強行搶走。江楓莞爾一笑,這女人,也會有這般情態的時候。
雪狐叫喚,仿佛是在邀功,江楓低頭,這才看到雪狐的嘴裡叼著一枚印章,一眼看去,江楓臉色悄然一變,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似乎是一枚天印。
“那個女人身上有一枚天印,雪狐剛才將那枚天印,從她崩解的地方帶出來了。難道,這就是雪狐將我帶到這裡來的終極目的?”江楓心中自語,終於明白,為何雪狐會對於他有著一種天生的親近,原來,是因為他身上的那三枚天印的緣故。
他伸手從雪狐的嘴裡將天印取出,兩根手指,輕輕摩挲著天印,凝神看去,分明看到其上有兩個篆刻的小字。
“陰陽!”
轉陰陽逆生死,這是一枚陰陽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