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球,你又去我家地裡刨吃的了!”
胖胖的中年婦女扯著如破鑼一樣的嗓子,大吼了一聲,讓那縮在一麵破爛的牆壁後邊,衣衫襤褸,勉強隻有一雙眼睛尚算乾淨的瘦小男孩,猛然打了一個哆嗦。
“胖嬸,我沒有!”
眼珠子滴溜溜轉動著,瘦小男孩嬉皮笑臉的說道,看其模樣,渾然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還敢說沒有,我家笑笑都看到了。”
胖嬸走上前去,揮舞著手中的竹條,對著小男孩就是一頓抽,但不知道是手法的問題還是怎麼回事,大部分都抽空了,偶爾一兩下抽在小男孩身上,卻也是猶如撓癢癢一樣。
小男孩笑嘻嘻的,在那裡撒潑:“胖嬸,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反正我沒爹沒娘,死了也沒人管……你要是不把我打死,我就天天去你家地裡刨食吃……”
這貨是典型的打蛇隨棍上,直是讓胖嬸氣的牙癢癢:“小混球,還敢有下次,我就打斷你兩條腿。”
“胖嬸,打斷我的兩條腿算什麼本事,那時候我就是爬也要爬到你家地裡去。”小男孩湊上前去,腆著一張小臉道,小小年紀,頗為有著幾分厚顏無恥的風範。
一會之後,胖嬸走了,手中的竹條散落一地,也沒忘記收拾回去當柴火燒,都是窮苦人家,也都不容易。
小男孩卻是個膽大的主,跟著胖嬸屁股後邊走一段路,而後一溜的爬上一麵牆,牆後邊,正是胖嬸一家。
“媽,這些快收起來,不然那猴子會爬進來偷吃的。”
同樣瘦瘦小小的小女孩,擔憂的說道,指揮胖嬸將剛從地裡收回來的一筐地瓜放回房間。
“他敢!”
胖嬸一瞪眼,大聲說道,拉著小女孩,進了房間,反手將門給關上了。
“我為什麼不敢?”
趴在牆頭,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的小男孩嘀咕著,他無比靈活,如同猴子一樣往下爬,衝上去從竹筐裡抓起最大的一個地瓜,顧不得沒洗,就大口啃了起來……
……
破舊的小屋之前,往昔的記憶,宛如那江河潰堤一般,從腦海之中往外湧現而出,江楓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溫暖的笑意。
當年他小,沒爹沒娘,吃了上頓沒下頓,也就是養成了坑蒙拐騙的手段,如此,總算是不至於將自己給餓死了。
胖嬸一家就在隔壁,那個小女孩是胖嬸的小女孩,名為笑笑,不過笑笑一點都不愛笑,也不知道,這些年過去,是否有什麼變化。
江楓那時候不懂事,不過這時候那些零零碎碎的記憶碎片,又是焉能讓江楓不知,正是那刀子嘴豆腐心的胖嬸,才是讓掙紮在餓死邊緣的他,時常能夠囫圇吞棗的吃上一頓飽飯。
不過都是窮苦人家,吃食有限,大魚大肉什麼的,是想都彆想了,但能吃飽,這時候回憶起來,也總是輕易便能讓人感覺到一絲的溫暖。
眼前的這間破舊小屋,正是當年江楓寄身的地方,一旦下雨,就是外邊下大雨裡邊下小雨……
這並不是江楓的祖屋,而是一間沒人住的廢棄屋子,但為了爭取這裡的居住權,那時候,大大小小的架,卻也不知道打過多少次,皮青臉腫是常有之事,有時候胳膊折了,也隻能默默忍受著……
當然,那時候所承受的苦難,而今想來,卻也是有著幾分不真實之感,畢竟誰能想到,這個隻手在星洲引動風雲的少年人,曾經有過那樣的一麵?
小屋承載著記憶,但也終究僅僅如此罷了,江楓無意將之修複,邁動腳步,走向旁邊的一家。
圍牆新修繕過,變得更高了,還沒走近,江楓就是聽到裡邊傳來打鬨的聲音,很快,幾個孩童一邊鬥嘴一邊從裡邊跑了出來。
緊隨其後的是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江楓抬眼看去,隻覺眉眼依稀熟悉。不仔細看的話,赫然就是胖嬸的翻版。
看在眼裡,江楓隻感覺一股親切之感自心頭油然而生,他離開九原鎮太長時間了,不說奪舍重生之後,在地球之上所待過的那一段時間,僅僅是前世其離開九原鎮之後,所修煉的歲月,就是要以百年來計。
百年時間,對於修士而言,不過是生命中一段微不足道的時日,然而對於那些普通人而言,百年就是滄海桑田,足以改變太多太多。
這些都是胖嬸的後代,江楓也不清楚是第幾代了,但也無意去窺探究竟,畢竟,對他而言,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不去打擾對方平靜的生活。
看了一會,江楓轉身離去,漫無目的的在小鎮之內閒逛,他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張熟悉的麵孔,那些記憶中的存在,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經支離破碎,再也不複存在了。
或許唯一不變的就是破敗的小鎮更顯破敗了,膽子大些的年輕人,背井離鄉遠行,在繁華的外地繁衍生息,而那些年邁的老人,則是守著祖屋,計算著自身那不多的日子。
心情也就因此變得略有些複雜,輕輕一歎,最終,江楓決定離開。
江楓走出九原鎮,計劃著下一站的路線,忽見那頭頂之上,雲層彙聚,陡然狂風大作,兩道身影撕裂縱橫。
“煉虛修士?”
感受著那兩道狂暴的氣息,江楓眉頭微皺,那是兩個煉虛強者,打的虛空破碎,天昏地暗。
以江楓現在的眼界而言,即便是兩個煉虛後期大圓滿的修士之間一戰,也是很難入他的眼,除非,對方是那問道榜級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