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周行訓那濕淋淋披在背後的頭發,盧皎月真的有點兒不知道說什麼好的無語凝滯
。
盧皎月:“頭發擦乾再睡,不然容易著涼。”
三歲小孩子嗎?這種事還要人盯著。
周行訓顯得很不在意,“不會,朕身體好。”
盧皎月:“凡事總有萬一,陛下當保重身體。”
四目相對,周行訓先一步敗下陣。
他不太樂意地,“行吧,擦乾就擦乾。”
因為周行訓要沐浴,擦頭發的布巾是早就準備好的,盧皎月就看著他扯過最上麵一塊布包住了頭發、使勁一擰,小臂上肌肉繃緊,手背上是凸顯的青筋。
盧皎月替他頭皮疼得慌。
這都沒擰斷……
不愧是男主、發質真好。
這時候洗個頭其實很麻煩,頭發又長還沒有吹風機,隻能等它自然晾乾。多數人沒那麼想不開,大晚上的洗頭。周行訓往浴桶裡跳的時候大概沒想那麼多,以至於現在隻能拿著那邊的乾布一點點擦。
看宮人準備的布的數量就知道,這是個大工程。
盧皎月本來靠在床頭看著的,但這機械的場景其實挺無聊的,兩人雖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但是還是沒多一會兒,她就眼皮打架,就那麼靠著床邊睡著了。
周行訓半天沒等到接話,叫了兩聲“皇後?”也沒有應答,抬眼一看,就看見盧皎月靠著床頭闔著眼的模樣。
燭火照在她的臉上、泛著淡淡的瑩光,長長的眼睫垂下,在眼下打下一片陰影,身後的鬢發如瀑、從肩上披散下來。
周行訓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有點說不清的情緒從心底泛起來,他擦頭發的動作不自覺地停下,仔仔細細地盯著人看了一會兒,最後得出結論:皇後可真好看!
這可是他的皇後。
他得意地笑起來,換了塊布重新包住了半乾的頭發,眉眼仍舊飛揚著,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麼。
*
盧皎月不知道周行訓在前一天晚上到底折騰多久,但是應該挺晚的,因為他第二天沒能起得來。
“陛下?陛下!”
盧皎月叫了幾聲,見人還沒醒,不由抬手推他。
周行訓這次總算有反應了,他卷著被子往頭上一蒙,骨碌碌地滾到床裡麵,主打一個“彆叫我”“朕不起”,賴床姿.勢相當熟練。
盧皎月都快氣笑了。
但是周行訓今天真的是不起也得起,要是普通的朝會也就罷了(就算是大朝、周行訓也翹過好幾次了),可今天這個他必須得去。
因為南吳來使。
這畢竟是個割據亂世,周行訓兩年前打進長安稱帝,各方政權都按照慣例遙奉中原政權為主,這當然不是真心臣服,不過需要以此來維持彼此之間的平衡。而中原這些年打生打死、民力耗竭,也確實需要時間休養生息,這種微妙的平衡就這麼維持下來。周行訓稱帝,各地割據自立藩國,自稱是國主或是大王,很有點早年分封的意思了。
但誰都知道這隻是一時之計,仗早
晚都會打起來。
在這樣既敏.感又緊繃的當口,任何一點外交事故都能成為引發戰爭的導.火.索。周行訓今天敢把南吳的來使晾在那裡,明天南吳就能亮明旗號反雍。一個南吳當然不成氣候,但是仗一旦打起來了,有什麼連鎖反應真不好說。若是南方諸政權聯合,就算是周行訓也要頭疼。
說這麼多,就一個核心問題:周行訓今天必須起!!
盧皎月瞥了眼旁邊的盛著水洗臉盆,猶豫了下、到底沒下這麼個狠手。
就算是涼水澆臉也得先把自己的被子拯救出來,也免得一不小心把人悶死在裡麵……等等、周行訓拿被子蒙頭的動作那麼熟練……
盧皎月的表情微妙了一下。
應該不會吧?
盧皎月還是把心頭的猜測壓了下去。
“被水潑出經驗來”這種事、未免過於淒慘了。
她到底選擇了更保守的做法,她站起來往裡傾著身,一邊努力把人從被子裡剝出來,一邊試圖以事實說服他,“南吳來使已經在長安滯留多日,今天是陛下欽定的接見日子。”
周行訓當然不可能放手,反而抓得更緊了,口中模糊不清著,“那就改日子,就說、就說……朕身體不適、朕著涼了!”
最後半句格外理直氣壯。
盧皎月:???
誰昨天說自己身體好?他是什麼裝病不上學的小學生嗎?!
盧皎月當然不可能接受這麼扯的理由。
至於說改天?誰知道他改天又鬨出什麼新的幺蛾子?!
她麵無表情:“既然陛下.身體不適,那就找醫官來看看,也好開幾副驅寒的湯藥。”
對付小學生,就要用對付小學生的方法。
既然不去學校,那就(劃掉)去醫院(劃掉)喝苦藥吧!
周行訓這回不吭聲了。
他蒙著頭,把被子拽得更緊了點,沉默抗議。兩人就這麼隔著被子拔起了河。
盧皎月折騰出一身汗才回神。
——她和周行訓較什麼勁?直接叫內侍進來啊!
盧皎月還沒來及鬆開,卻見一直蒙的嚴嚴實實的被子裡突然伸出一隻手來。周行訓抓著她的手腕把她扯上了床。
一陣天旋地轉,盧皎月眼前出現了一片精壯的胸膛。
周行訓睡覺不老實,寢衣早就被蹭得淩亂,順著敞開的縫隙往下,能看見腰腹肌肉的輪廓。
盧皎月也隻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沒有任何曖昩旖.旎的心思了。
周行訓緊鎖著她的手臂扣在身體兩側,勒著的力道不斷收緊,盧皎月差點背過氣去。
多大仇啊!
這是想把她勒死在這裡嗎?!
盧皎月抬腳就要踹他。
掙動間也不知蹭到了什麼,周行訓悶哼了一聲,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