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帝後47(1 / 2)

盧皎月這一禮並沒有行完,因為周行訓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整個人都炸了。

他像是看見什麼非常不敢置信,無法接受的事一樣,聲調都拔高了,“阿嫦你跪我?!你為了她們跪我?!!!”

完全是“振聾發聵”的字麵意思,或者說它的反義詞。

盧皎月耳朵都被震得發麻。

盧皎月:???

不是,你一個皇帝、被人跪一下怎麼了?

她這個跪著都沒怎麼樣,周行訓到底在發什麼瘋?!

但周行訓確信這是不同的。

他不知道怎麼描述那種感受,隻是十分確定,一旦阿嫦跪了他、有什麼事就會變得徹底不一樣了。

他在原地團團轉了一會兒,最後選擇一屁.股坐在了盧皎月對麵。

但是因為身高的緣故,就算這樣,他還是高出一大截。他弓了弓背,覺得不對,又試著往前傾身……

盧皎月就見這人來來回回折騰了半天,然後把她端起來了。

真的是“端”。

端盤子的那種端法。

盧皎月:???

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人的重心當然不可能有盤子那麼低,莫名其妙就懸到半空的盧皎月一下子失去了安全感,下意識地伸手往前撈,周行訓像是也察覺到了問題,從兩手端著變成了一隻手臂托住小腿,另一隻手從腰後環過。

是一個特彆詭異,形容都不好形容的抱法。

盧皎月:“……”

他到底想乾什麼啊?!

不知道在乾什麼的周行訓環視了一圈,目光鎖定了院子裡的一張石桌,直接這麼半端半抱著把人帶過去了。

盧皎月就這麼被擺到了桌子上。

原諒她,周行訓這會兒的動作,她隻能想到“擺”這一個形容詞。甚至於一開始放下的地方太曬了,周行訓還給往裡挪了挪、換了個陰涼地:依舊是挪盤子的那種挪法。

盧皎月:“……”

我謝謝你啊,你人還怪體貼的(笑不出來)。

盧皎月那個沒行完的稽首禮是行不下去了,她這會兒甚至忘了自己剛才要乾什麼,滿腦子都是:這個人怎麼能這麼狗啊——!!!

跪到一半被端到桌子上是什麼操作?全方位展示?公開處刑嗎?!

他能不能當個人?!!

周行訓還不知道自己再一次被開除人籍。

他打量了兩眼,對這個高度挺滿意的,然後撩開衣擺地在旁邊石凳上坐了,手臂放在桌上,環在盧皎月的兩側,自己則仰頭看了過來。

剛才那點怒氣消散,他這會兒的神情已經平靜下來,連說話的語氣都很冷靜。

冷靜得都顯得冷漠。

但是他看過來的眼神卻很認真:“阿嫦,你不能心疼她們。她們入宮是為了榮華富貴,邀寵是為了位居人上,想要兒子是謀未來的權勢煊赫……這

些東西,我能給她們,也能收回來。我不欠她們的。”

盧皎月忍不住看他。

狹長的眼尾帶著勃勃的少年氣,這人的情緒永遠是鮮明又活潑的,高興了就笑、生氣就發脾氣、就連消沉都恨不得拉上一個烏雲密布的背景環境。可是這一切的底色都是眼前的神情:一種冰涼到冷酷的平靜。

他是一個很冷靜的人,一直都是。

因為不冷靜的人是沒法當將軍的,更沒法從將軍當到皇帝。

盧皎月隻覺得,方才那點被強行壓下的漣漪還未來得及泛起波瀾,就被湮沒在了深沉的潭水之中,徹徹底底地消失在了心湖深處。

周行訓確實沒有欠任何人的。

他隻是一個皇帝而已。

她略抿了抿唇,開口:“陛下可想過,如今諸位皇子年幼、正是需要母親照料的時候,若是他們母妃改嫁,孩子該怎麼辦?”

周行訓想也沒想地開口:“讓他們跟著一起改嫁過去。”

盧皎月:“……”

她一聽就知道周行訓這還是在鬨脾氣。

“帶兒子改嫁”這事周行訓還是挺有發言權的,因為他後宮裡就有這種“彆人家的兒子”。這會兒大環境不太在意這種事,周行訓屬於不在意中的不在意,這些“養子”不僅姓氏改了,連字輩都是跟著親兒子排的,周行訓也沒搞什麼差彆待遇,封爵賞賜都保持一致,具體對待上采取了很統一的無視態度——他把不耐煩小孩子這事擺在了臉上。

唯一態度好點的是已經十四歲的“皇長子”。

這個年紀,當然不可能是親生的,是早期隨母改嫁養子中最年長的那一個,但是因為很擅騎射,周行訓誇過很多次,待遇是諸皇子中的頭一份。毫不意外的,在崩掉的劇情線裡,周行訓前腳剛剛崩逝,這位大殿下後腳就反了,扯出的大旗就是“我爹愛我”(有爹他是真的認啊!)……咳、扯遠了。

盧皎月不是很想評價那些崩掉的劇情線裡,天下一統後、周行訓的種種擺爛操作,但起碼在這個時期,周行訓行為上雖然離譜,但是腦子還挺清醒的:如果說讓後妃改嫁隻能說是他離譜的個人日常,那讓皇嗣跟著母親一起到彆人家裡,那完全是炸裂性的政治事件了!

屬於人沒瘋就乾不出來的事。

看著周行訓看起來似乎很冷靜很理智的臉,盧皎月忍不住重重、重重地歎了口氣,“你不要胡鬨。”

她算是看出來了。

周行訓這人,看起來越平靜越冷靜的時候,越是在憋個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