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虧得他們能想出來!
沈衡還在暗自腹誹,倒是顧易因為沈衡回身讓開的動作,看見了被擋住的盧皎月。
他頗為意外:“月娘?”
盧皎月點了一下頭,解釋:“方才沈兄送了青奴回來,我出來看看。”
顧易果然並沒有多想。又因為過於熟悉的緣故,他對沈衡帶著顧青奴出去這件事完全沒覺得有什麼,隻是點點頭應下,就完全拋到了腦後。
倒是對著沈衡,他露出了略微凝重是神色,“季平哥,我有些事想問你。”
接下來的話顯然不適合小孩子聽了。
兩個人一塊兒生活了這麼久,還是有點默契在的,盧皎月攬了攬顧青奴,道:“你們先聊,我帶青奴去換個衣服。”
……
能讓顧易向沈衡詢問的,自然是他哥的事。
沈衡有心理準備,但是聽到問題之後,還是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問我知不知道顧有恒書房有什麼暗格?”
顧易應了一聲,“朝中有人私通北鄴的事,父親和兄長應該知道一部分內情。但
他們常年鎮守邊境,隻是逢年過節的返京,沒法親自去查證什麼,隻能是金陵有人送信告知。我想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沈衡不理解:“那也應該先找你爹的書房啊?”
顧有恒隻是個少將軍,他總不可能越過親爹做什麼。
顧易沉默了一下,低聲:“母親清理過了。”
過世的父兄舊物,幾乎都被顧老夫人一把火燒了,包括書信在內。顧易本來以為是母親不願意睹物思人、怕想起傷心事,但是現在回憶,恐怕這也有防備他發現什麼的緣故。
母親並不想他卷到這些事裡來。
但是他卻不可能在得知一切之後,仍舊無動於衷。
沈衡看見顧易這表情,也一時噤聲。
他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怎安慰。顧老夫人確實是為了顧易好,但是這種完全剝奪了選擇權的“好”,又絕非顧易想要的。
好在顧易隻是情緒低沉了一瞬,很快就緩過神來,“我爹那邊應該找不到什麼了,但是兄長這裡很可能還留下些什麼。”
他不可能比相伴多年的母親更了解父親,但是兄長這邊卻不一樣了。
並不是說顧老夫人不了解兒子,隻是就顧易能隱約憶起的、幾次父兄之間的爭執,兄長並不像完全屈服的樣子,他很可能把一些事連父親一起隱瞞了。
顧易抬頭看向沈衡,“所以,季平哥,你能想到什麼嗎?”
沈衡:“……”
他覺得顧易真是太看得起他了。他和顧有恒是好友沒錯,但是誰會告訴朋友這種東西啊?你難道會把家裡的錢藏在哪跟朋友說嗎?更何況這些東西比錢要命多了!
沈衡臉上的質疑表情實在太明顯,顧易也有點不好意思。
但這種時候多一點點線索他都很需要,因此非常堅持,“季平哥,你再想想。”
沈衡無語,“你問我,還不如去問彆人。”
顧易一愣,不解:“誰?”
沈衡沒好氣,“還能有誰?顧有恒都……”
他頓了頓,還是沒能說下去。
雖然他在心底暗罵“顧有恒不是個東西”,但到底知道那不是個徹底的人渣。沈衡不知道當年出了什麼意外才有了那個孩子,但是顧有恒並不是有了肌膚之親就始亂終棄的人,他肯定是打定主意娶人過門了。未過門的妻子,不比他一個外人知道得多到哪裡去了?
沈衡哼了下,不大痛快地,“這兒不是有個人,比我知道得更多、也更了解他嗎?”
顧易不確定道:“季平哥,你是說?”
沈衡點點頭,肯定他的猜測。
顧有恒又不是甜言蜜語騙小姑娘身子的人,他打定主意娶人過門必定是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沈衡點完頭,就看見顧易從凝神沉思變成若有所悟,緊接著、自己坐到了書房的主位上。
沈衡:?
顧易像是回憶著什麼一樣,一點點調整著坐著的姿.勢,從正襟危坐式的跪坐、變成了支棱著一條腿的歪歪斜斜地靠著,同時嘗試著在手能觸及的範圍摸索著尋找機關。
沈衡:啊這……
雖然他不是這個意思,但是確實、要論對顧有恒的了解的話,沒人能比得過顧易這個當弟弟的。顧易理解成這樣好像也沒錯。
顧易沒注意沈衡這豐富多彩的表情變化,他對照著腦海裡回憶的畫麵,一點點控製著肌肉放鬆下去,隨著姿態慢慢舒展開,他身上也帶出一點懶洋洋的氣質。
他似乎放鬆了,但又沒有完全鬆懈,深層的肌肉仍舊繃緊、脊背筆直,又因為陷入回憶的緣故,半斂著眉眼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唇角抿得平直又隱隱帶著往下撇的弧度,於是這漫不經心的懶散中又帶出了一點冰涼的危險。
沈衡愣住了。
他看著半撐著腿坐在那裡的人,頭一次這麼確切地認識到、那兩個人確實是兄弟。相像得好似對方下一秒就要抬起頭來,笑盈盈地打個招呼。
……
“哢噠——”
有什麼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