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豬豬忙道:“也不是全然是他的過錯,女兒聽說他昨晚太子哥哥叫去唱到半宿,聽說嗓子都啞了。”
玄燁沉吟了半晌,對蘇簾道:“保成這些年勤勉端正了許多,偶爾放鬆些也沒什麼。”
此事蘇簾也原本沒當成是什麼大事兒,戲班子就安置在西園,玄燁的本意也是允許兒子們偶爾放鬆些的,身為主子傳喚戲子去唱了半宿,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隻要彆耽誤學業就是了。
隻是接連好幾日,那個叫孫憲庭的戲子幾乎每天都被太子叫去集鳳軒,一去就是一晚上,整宿整宿不出來。如此頻繁,到底惹了玄燁懷疑,這行宮說大其實也不大,身為皇帝的玄燁,想要查點什麼事兒,隻要有心,那是分分鐘就能查出來的。
也是不趕巧,蘇簾剛備了冰碗去春暉殿,魏珠一看到她來,頓時如看見了救星,這樣的表情讓蘇簾覺得很不對勁……
果然,一進入內殿,蘇簾便感受到了玄燁的低氣壓,他就像一塊碩大的冰塊,渾身散發著逼人的冷氣。蘇簾不禁一個哆嗦,隻得小心翼翼碰了冰碗上前,默默擺放到他跟前的小案幾上,一言不發。
內殿中彆無旁人,玄燁眼底幽暗,冷氣湛湛,蘇簾站在離他一丈遠的地方,恨不得立刻拔腿跑掉。大爺的,到底又是誰招惹這祖宗了?!靠,你個死魏珠,居然不告訴老娘!!
忽的,玄燁抬起頭來,一雙鷹隼般的眸子死死盯著蘇簾。
蘇簾被他瞧得脊背發寒,我勒個去的,老娘又沒有吃嘴你,你彆那副吃人的表情成不?!
這時候,玄燁薄唇輕抿,壓抑著胸前內的憤怒,喚了一聲:“蘇蘇——”
蘇簾忙應聲,道:“我在呢。”
玄燁長長地伸出右臂,展開右手。
蘇簾會意,忙乖乖提了裙袂上前二步,把自己柔軟的素手放在他的手心。
玄燁緩緩合攏那磨出了繭子的大手,將蘇簾的手握在其中,然後輕輕拉了蘇簾到自己跟前。
氣氛有些靜謐,蘇簾半句不出聲,默默踩著腳踏,側身坐在玄燁身旁。
玄燁那有些粗糙的指頭,緩緩摩挲著蘇簾的手背,一下下,略有些刺,叫人癢癢的,卻又暖暖的。內殿中照舊焚著玄燁慣用的龍涎香,鎏金的宣德爐,香霧嫋嫋,軒窗閉合,冰塊融儘,故而顯得有些悶熱。
良久,玄燁才開口道:“保成……保成他、他怎會如此?!”
蘇簾不禁疑惑了,便問:“太子怎麼了?”
玄燁眼角的青筋暴起,突然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窩得生疼,隻聽玄燁恨恨怒湧:“他竟然有龍陽之好!!”
“什麼?”蘇簾瞪大了眼睛,突然有些不可置信,龍陽……?!一時間,她腦海裡突然閃現某些不和諧畫麵,太子和某俊男赤果果滾在一起,額……會是誰在上誰在下呢?
蘇簾急忙從腐女深思飄忽中轉醒過來,忙心虛地看了一眼玄燁,乾笑道:“不太可能吧?太子身邊也隻有太監而已啊……”太子那種高傲的性子,怎麼會瞧得起身子不齊整的閹人呢?
玄燁驟然一拳頭打在案幾上,震地冰碗一個晃蕩,裡頭的奶汁都淌了出來,他咬牙切齒道:“是那個戲子!!”
戲子?是那個旦角孫憲庭?!!蘇簾心頭一震,若是孫憲庭,的確有可能,誰叫他戲台上唱念做打的姿態比女人還女人呢?!太子正是十六七歲的年紀,好色而慕少艾,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保不齊就起了玩玩男人的心思。
蘇簾沉默無言,這種事兒古來有之,隻是若落在皇家,便是一個汙點,如唐太宗太子李承乾,就好此道,為太宗所不容,最終父子反目。
這時候,梁九功弓著身子謙卑地走了進來,跪地道:“萬歲爺,太子來了,已跪在殿外請罪。”
玄燁冷冷一哼,聲音帶著諷刺:“請罪?!他若真知有罪,就不會做出這等醃臢之事!!”
梁九功忙伏得更低了三分,戰戰兢兢道:“太子說,是那戲子勾引……”
碰!!一聲清脆的破裂聲,是蘇簾送來的冰碗,已經被玄燁擲在了地上,奶白的液體與白色的荔枝肉混在著在地上潑墨一般暈開。
梁九功額頭觸底,重重叩頭,“萬歲爺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