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平貴看來,對薑霜同這個發妻如今最好的安排,就是帶著她回到西涼,冊封她為貴妃,讓她安安心心修養,該養病養病。
薑霜同已經是快四十歲的人了,彆說生育,連壽數都已經過了一半有餘。人活七十古來稀,她也就是三十多年的命。
一個沒有孩子跟父母斷情的婦人,最大的指望不就是自己這個丈夫。
薛平貴給了薑霜同一份榮華富貴,安穩日子,又有孩子們尊敬她,日後她還能有孫子孫女,死了之後還有香火供奉,不就是一個女子這輩子最大的指望了?
薛平貴真心實意地道,“這麼安排,也算是對得住我們當年夫妻結發,你苦等我這十八年的情分了。”
他動情地看著薑霜同蒼白的臉色,沒有血色的唇,“我先找人給你看病,咱們好好修養,我先帶你回西涼。等到戰打完了,我再帶你回相府。
“你當年為了我跟你父母斷情,就是因為他們看不起我。
“如今我終於揚眉吐氣,功成名就,你帶著我這樣的夫婿,總算是能讓你衣錦還鄉,讓你父母後悔了。”
任何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
當年薛平貴一無所有,隻有寒窯這個棲身之地,王允看不起他,不願意把女兒嫁給接到了繡球的他。
如今他衣錦還鄉,怎麼就不是一巴掌打在了王允臉上。
薑霜同卻好似完全沒有聽見薛平貴的話,嗤笑一聲,“你莫非是以為,你這麼跪一跪,帶著我回去你入贅而來的西涼,讓我這個結發妻子做了你的妾室,我還會對你感恩戴德?
“薛平貴,你已經身為西涼國王,難道你會這麼天真,認為你那個西涼公主,如今是王後的代戰殿下,會接受自己竟然隻是一個停妻另娶的妾室,還要對我這個正室下跪行禮?”
薑霜同好似是聽見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我如今體弱多病,沒有半分人手勢力,進了西涼後宮,代戰殿下會容得我活下去幾日呢?
薑霜同一腳踩在了薛平貴臉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即便是她殺了我,你難道還會去殺了替你生兒育女,跟你有十八年夫妻情分,還把王位都給了你的代戰?”
薛平貴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卑微過,可他卻忍下來了。
他艱難地在薑霜同的鞋底下開口,“代戰心地善良,你也是大方賢惠,你們都是我的女人,如何就不能好好相處?
“當年的事都是陰錯陽差,我們都沒有錯,錯的是命。
“你如今已經一無所有,代戰又怎麼會一定要把你怎麼樣?”
一個女子最大的依仗要麼是娘家,要麼是丈夫,要麼是子嗣。
薑霜同如今沒有子嗣,娘家也沒了,隻有自己這個相處沒有多少時日的丈夫。代戰深明大義,怎麼會還對薑霜同不利?
薑霜同連冷笑都欠奉。
眼前這個男子,就是她當年拋棄了父母家族,一心一意就要嫁的良人。
她當年豈止是瞎了眼,簡直是被屎糊了心竅,才能做出這等蠢事。
薛平貴見薑霜同絲毫不為所動,乾脆狠了狠心,取出身上的佩劍,對著自己的脖子,“寶釧,我薛平貴這輩子是負了你,哪怕是陰錯陽差,也到底是負了你。
“你若是真得不肯原諒我,我就一劍自刎於此,了了我們的恩怨。”
他把劍拔出了劍鞘,橫在了自己脖子前,眼神決然地看著薑霜同。